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我不是潘金莲》不关潘金莲什么事
潘金莲这个妖冶的女人,千年来一直背负着骂名,尽管不断有人试图为其翻案。可这次真的不关潘金莲什么事,都知道,我要说的是老炮儿冯小刚导演、刘震云编剧、范冰冰主演的电影《我不是潘金莲》。
多年前读刘震云同名小说时的情景已经模糊,只知道名不副实。正如牛肉面里没牛肉,老婆饼里没老婆,《我不是潘金莲》里面没有潘金莲,有的是范冰冰主演的李雪莲。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不是潘金莲》的恶评如潮可做证明。诚如许多批评者所指出的,叙事上拙劣、乏味,情节上失真、不可信。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文艺作品是现实生活的反映,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我们看童话、寓言,对里面动植物、无生命物体的开口说话并不觉得奇怪;我们看《西游记》,也不觉得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有什么不妥;我们看梁羽生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颇恨自己不能如英雄侠客们身怀绝技飞檐走壁。但看了《我不是潘金莲》,这种违和感就来了。是现实主义?是荒诞主义?还是其他?
《我不是潘金莲》讲的其实是两个故事,一个假离婚,一个是上访。而当把这两个故事往一起捏合的时候,前后并不构成理所当然的因果关系,显得生硬,有裂痕,不伦不类。
假离婚的事现在越来越普遍了,为买房、为拆迁、为孩子上学和生孩子。本质总是相似的,原因各有各的的不同。李雪莲和秦玉河是为了生二胎。不想交罚款,不想丢公职,于是只有假离婚。经济学家说人是理性的,理性人考虑成本进行权衡取舍作出决策。可李雪莲万没想到,自己失策了,聪明反被聪明误,陪了丈夫又丢子。秦玉河假戏真做,和别的女人好上了。
一个女人摊上这事,也真够悲催的,当时心里该有一万个草泥马奔过。宁可相信这世界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嘴。李雪莲傻了,咋办啊?告状吧,别瞒着了,要整个地球人知道我们是假离婚啊。于是李雪莲就去找政府,要让法律还她个公道。这说明她还是懂法治的,并不是什么法盲,虽则现在的法律并不支持她的诉讼请求。
不过,有好事者真就翻出了真实的“李雪莲版”案例,还不止一个,而是两个。不同的是,一个诉讼成功了皆大欢喜,一个还在上访路上不知所终,时间已是20多年,是李雪莲上访时间的两倍多。如果再往前,可以追溯延安时期马锡武那里。究竟都怎么回事,自己去看。
可惜,现在不是延安时期,也不是30年前。按现行西方舶来的法律,李雪莲是不可能成功的。她的上访,就是法盲,就是刁民,就是无理取闹。 李雪莲折腾一圈,还被以“扰乱社会秩序罪”给拘留了七天。她也认了, 抗争不过,放弃吧。但她还想说道说道,要秦玉河再给她一个说法,亲口承认下假离婚的事实,找回因打官司而失去的面子。
如果故事到这,还是能自圆其说的,批判现实主义风格嘛。可冯小刚刘震云显然雄心不在于此,不把李雪莲弄轴弄不正常,他们就不正常了。接下来李雪莲开始了漫漫上访路,就变得神经质了。她不是为撤销假离婚而上访,而是为了一句话,“我不是潘金莲”。 秦玉河也是不够男人,翻脸不认账也就算了,还说人家结婚前就不是处女,是“潘金莲”。现在这时代处女上哪找啊?除非幼儿园。
冲冠一怒为面子。潘金莲是谁啊,是淫妇荡妇悍妇。我李雪莲,冰清玉洁着呢。
“我不是潘金莲”, “我不是潘金莲”, “我不是潘金莲”。重要的事说三遍。
问题是,一句话的事,有那么大吗?
爱面子丢面子。这种事情能说的清吗?你不说还没几个人知道,你越说越浑越不清,这回普天之下之人民都知道你李雪莲了。
故事由此进入荒诞不经,现实主义转入荒诞主义,在正常的轨道上越偏越远。拦轿喊冤的事情自古就有,窦娥、秦香莲、小白菜、杨二姐,真实的文本中的都有,也由此塑造了包公等清官青天大老爷形象。可人家的问题都涉及到人命,人命关天哪。秋菊打官司也是为了男人被踢的蛋蛋,敢情李雪莲捍卫的是名誉权啊。可,可,可笑的是,李雪莲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潘金莲,却又以潘金莲的方式坐实了自己就是个潘金莲!
冯小刚是在打擦边球,左右上下都想讨好。就如同蝙蝠,禽兽都想讨好,自己却非禽非兽。在电影《我不是潘金莲》里,反体制的在这里能找到反体制,五毛党在这里能找到五毛。就没有个中间道路吗?能不能李雪莲们不要太执着,当官也不要太油滑,不能嘴里老喊着“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实际上既不为民做主,也不回家卖红薯。正因如此,这中间道路也开辟不出来。
上访问题近些年越发突出了,这么一个重大话题,却被冯小刚刘震云范冰冰以这么一个不正经的理由折腾两三个小时,最后结果证明的自己就是个潘金莲,岂不滑稽?影片是避重就轻,把上访的实质问题给掩盖掉了。
真正让《我不是潘金莲》火起来的,还不是电影本身。冯小刚很懂得造势,深谙其道,先是范冰冰华中师大被撵,后是以潘金莲身份勾引万达。不“我不是潘金莲”吗?这回又是了。老子不接招,儿子来上阵,王思聪代父出征。冯小刚八成又忘了,现在是市场经济啊?知道资本厉害了吧?反政府管制,反政府管制,政府不管了,资本比它很凶猛。
正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我不是潘金莲》不关潘金莲什么事。潘金莲无辜躺枪,实在太冤了。如果活着,说不定也要去上访,毕竟是事关名誉的大事。而且,有人是在利用她赚钱,潘金莲在这里只是个噱头。当人们为此争论不可开交的时候,冯大导演正大把大把地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