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志平从学校放假回家后,思想情绪低落,在生产队干话也多是默声无语随大溜。整地挖条田沟,下窖地瓜种,转运牛棚粪,不再冲锋干在前,没有了先前的既单纯又幼稚的理想,不再带头多干做榜样,也不再学侯隽邢燕子董加耕等知青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的决心来。他知道自己想走的这条路走不通了,在这些老守旧老顽固的人面前碰了壁,遭到了反对。有多余的力量和精力,还不如使在自家的事上。母亲叫给自留地推两车粪,他不反对,认真执行。阳历十二月的天气,半阴天刮着,小风冷瘦溲的,他把原先给队里要的粪堆,趁队里没计算量方,用小车一大早就推了两车到自留地,准备晒干打碎给小麦上苗粪,然后再推土,刨出家里小粪汪杂粪和土掺和一起给队里留着。大公无私他也做不到了,先干好自家的"经济基础”再说吧,他想农村就是这个样子了,别考虑那些不切实际的"上层建筑"了。
这天下午,华志平听说大队里叫青年报名参军,大街上也贴了"应征入伍,保家卫园,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等标语,他一下子兴奋起来。去年初春在学校报名参军,自己刚差一岁就不够,今年岁数刚好够了,去问问先报上名再说,就对母亲说了自己的想法。母亲正纳着鞋底,抽完一针说:"我也听说了,你不能去,我不同意。"
"不行,我非报名不行,参军有什么不好。"华志平坚决地说。”
"你瞎报名去,只要我不同意,你就去不成。"母亲胸有成竹地一边说一边认真双手使劲用针椎扎鞋底引麻绳、抽绳。
华志平不听,去大队报了名,遇到了大他两岁,给他家坨土坯垒内夹山的冯祥彭,还一个小的时候引导他偷生产队瓜、偷人家石榴的姜占远。他俩也都报了名,华志平更有了信心。大队屋内外站了十几个报名的青年,民兵连长成全程看看这两天名单上人员不少,站在桌后又看看大家问:"都不怕当兵去打仗吗,珍宝岛正在打仗,从春上就开始打,当上就一直把您拉到珍宝岛去。"民兵连长成全程试探吓唬大家。
"打就打是了,想当兵还怕打仗吗?"
"就是报名参军去打仗的。"
"去打台湾才好来,我也去。"
许多青年不加思索地纷纷说,不怕成全程吓唬。
"没一个怕打仗的。"成全程笑了说。
青年们又说又笑,谈军装,说枪炮,有的还表演冲锋上战场的军人姿态,打打闹闹,你推我戳,乐此不疲。
"好了好了,别在这里闹了,大家回去吧"民兵连长成全程手里拿着报名单一扬说,"后天部队带队的就来目测,就在管理区大院里,到时不去就除名了。在那里不光咱大队,可能其它大队也去。"大家听了才走的走跑的跑回家了。人逢喜事精神爽,青春的活泼朝气,更增添了青年们的热血沸腾。华志平一直兴奋不已,心里直盼着部队带兵的到来目测。
这天早晨,空气清冷,草屋半瓦的屋上,贴了一层白色的霜。在管理区大院里,两个当兵的站在院中央,对民兵连长成全程说早晨只目测您一个大队的,其它时间来不及。于是就集合报名来的青年,两个军人轮换着喊口令,还不断和成全程悄声说几句话。大家都知道,那个穿上衣四个布兜的是军队的干部,那个穿上衣上边只有两个小布兜的是战士,他俩都是同样的单军帽,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在脖领两边,一样的全色绿军装,年青青地站在场地中央,既英俊又威武。
大家围着场地跑步转圈,大队二十多个青
年,在军人"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的口令下,双脚"蹋蹋"地跑着也喊:"一二三四!"
"你下来。""你也下来。"大家跑着步,喘着气,一个个被拽下来。有的当场不明白,喘着气着急地问:"我怎么了,跑步好好的,没有病?"穿四个兜的干部军人说:"你跑步不行,脚有毛病,不平衡,不适应参军。"或对其他人说出腿、背有毛病被拽下来,好些人下来了。
华志平仍围圈跑着步,冷冷的天跑的脊背上有了细汗,只担心自己突然被拽下来,心里始终悬着。开始姜占远跑没两圈,第一个就被叫着拽下来了。他没问什么原因,只是笑咪咪地站在屋檐下看其他人跑,其他人被拽下来,指着人叽笑。
最后都停止不跑了,只剩下九个人,大家累的前仰后合,呼出白白的热气,有的还敞开了外衣襟。华志平跑完终于放心了。冯祥彭也在九人当中,他也很高兴,满怀当兵的希望,满脸笑容地和别人说着话。回家的路上,华志平冯祥彭姜占远又走在一起,他们一个小队。三个人都很高兴。然而姜占远被拽下来不在九人之中,他为什么也如此高兴。华志平很为他惋惜,问他不后悔吗?姜占远笑嘻嘻转回头看看没旁人,就悄悄对二人说:"其实我不想当兵,不自由不随便的。跑步时我故意一个脚有点一瘸一拐的,所以头一个我就下来了。"他挤巴着眼,说的很神密也很得意。华志平听了这才恍然大悟,轻蔑地看着他,心里一下子厌恶起他来。姜古远仍然自笑着。冯祥彭听了骂他一句:"你这个碍骡子,不想当兵就别报名呀,你说你故意在里边掺和什么劲?"说完不屑地瞥他一眼。
"不是,"姜占远自觉很聪明又分辩说:"都号召青年报名,都报了名,我要是不去报名人知道了多难看,人不说我吗。这样不就胡弄过去了吗。"他说完做自鳴得意地笑了。
华志平这时心里很看不起他了,对他产生了厌恶感。都是热血青年,都是贫下中农子弟,积极报名参军,多光荣,他倒做起投机的行为来了,用这样的小点子、小聪明来为自己丑陋的灵魂遮掩,表面上还装作积极报名参军的样子给别人看,实际上太自私,亏他自己有脸说出来,从小就不正干。华志平看看他,不笑不言语,心想只管自己当前的事吧。冯祥彭就讽刺他、嘲笑他、也骂他,姜占远笑喜嘻不觉味,找些无理由反驳。二人一路上打着牙仗,华志平不时听着,都不觉冷了,三人就这样一直走着回了家。
第二天,民兵连长成全程又领九个人去管理区药房简单粗略地目测检查了一下身体,又下去两人,还剩下七个人了。华志平又过了一关,很高兴没被刷下来。
为确保以后正式体检没有阻力,防止母亲拦挡,华志平赶快跑到民兵连长成全程家里。他知道大家都说成全程为人厚道,办事认真,没有幌,就迫切地对他说:"二叔,我今年一定去当兵,再验要验上了,你一定帮我去,你得支持我。我家庭和亲戚成份都没问题,都是贫下中农,就是俺娘不同意,打栏板。
成全程笑着说:"您娘昨天就来找过我一次,说不同意你出去当兵,她不放你,你就想当兵,你说您娘俩意见不一致,叫我怎么办?"
成全程老婆在门口南旁烧火做饭听见,很有兴致地插言:"志平就看你的了,看看是你斗过您娘了还是您娘斗过你。"
"不不"华志平忙抢过话,"俺娘说了不算数,我的事我当家。二叔这事你千万别听俺娘的,我验上我一定要去。"华志平说的很有决心。
成全程见华志平这样,想一想说:"这样吧,以后到公社体检合格了再说,这时候还不好说,不能定人。你说呢?"
"行行。"华志平毫不松口说,"二叔,只要我验上了,你就得答应我去当兵,你可不许哄我,俺娘再怎拦也别听她的。"
"好,我的儿。"成全程嘻笑着摸了一下华志平的头说,"我有你这样的坚决儿子,我能不支持吗。不过,后边还有政审一关,还早来,别着急。"忽然,他又想起来说:"志平,你不是上高中吗,毕业了吗?"
"早又放假了,听说八大又要打过来围攻学校,怕学生吃亏,就全部放假了,连老师在内,没日子开学,叫等通知,我还上什么劲。"华志平泄气地说。
"八大?工人多,咱农村的人少。咱庄上好几个大队都属于‘六大,有几个八大的也不敢出来闹事。"成全程分析着说。华志平忙接过话说:"所以他们攻学校,闹的学校不得安宁,我就不想上了,正好这次有当兵的机会。”成全程笑着说:"没别的,就看你验上验不上了。""好。"华志平下决心答应的很干脆,满意地离开了民兵连长家。
华志平一心想当兵,就盼着通知赶快去公社体检,越盼越觉着时间慢。冷冷的小南屋,没事了躺在小床上思来想去,也不觉冷。母亲知他的心思,也不多喊他,并警告他:"甭一心思想着当兵了,死了那条心吧,我早给您成全程二叔说好了,别人验上叫别人去就行了,不差你一个。外头整天吆喝打仗夺岛的事,你不害怕呀,还叫俺替您操心哪。"华志平母亲以为去找了民兵连长就算这事保险了,放心了,华志平即使验上兵也去不成,所以大着胆子说了真话。华志平心里有数,不再反驳母亲,也不和母亲顶嘴。母亲以为胜券在握,心里平静,不急不燥。
终于盼来了体检,最后华志平等四人体检合格,填表政审后,只选二人,带兵的说多一人也不带。
华志平在填正式表格时,想到自己刚够十八周岁,怕有什么闪失,就央求大队会计多给报一岁说:"这样岁数足足有余,这不是什么大事,想当兵想当工人改岁数的多来,增加一岁就行,并不多加。"填完表格大队会计拿给他一细看,华志平非常满意,感谢了大队会计一番说:"这回不怕岁数不够了,使不了。”在后来的社会各项工作活动登记中,华志平又把岁数改了过来。
这事引起了华志平母亲的恐慌,她要去民兵连长成全程家问个清楚。
出去大门,下了几块石头台阶朝南走,正南胡同三十多米,向西一拐又是十几米长的街巷向南弯曲地伸去,在拐角正面三四米处是一座陈旧的双扇大门楼,上面的荒草已呈惨白的褐色,两边的大门垛,南边不到一米宽的墙茬顶着人家屋的后墙,北边不高的墙脊经多年风雨的侵蚀,已成凸凹不平的椭圆状,几株枯草还顽强地挺立在上面,不甘心倒下,似要对抗渐渐来临的寒冬。
华志平的母亲来到大门前,翘一下脚通过院墙抬头朝院里一看,全院落没什么动静,也没见人影,就犹豫着推开半掩的大门朝里走去。她来这里不多,看见院子不小,靠东是一溜几棵茶叶树、香椿树、石榴树,北边一溜四间正堂屋,半截瓦,西头两间住着两位老人,老头喂牛看铺,除吃饭不在家,三儿子小两口住东边两间堂屋,大儿子在村西头盖房子住,西边两间瓦屋,二儿子成全程两口子住着,靠南是人家的后屋墙,西南毛房门口一棵较大的榆树,挨着东边有废弃的鸡窝,杂乱东西及一个小粪汪。
正是下午三点左右,堂屋两家门都关着,西屋敞着门,志平娘走到门口刚要喊一声,突然背后有人喊一声"抓贼!"志平母娘下一跳,回头一看是成全程老婆,成全程老婆哈恰大笑。志平母娘故意装生气埋怨她说:"上您家来就把我魂吓掉了,怎办?得摆菜给我叫魂。"说完二人边朝院里走边说笑,志平娘问她不在家出去干什么活来,她说:"今天活不紧,去前边俺娘那里看看,回来看你到了俺家大门,我就悄悄跟上你后头,你光看前边没注意后边有我。"
二人刚进屋,成全程老婆就大声说:"在里间干什么不出来,家里真来贼了偷东西也不知道。人家志平娘来找你来了。"志平娘笑着拍了她肩膀一下。
原来,民兵连长成全程在里间坐桌子前,正聚精会神看每个征兵的材料,听见说话就走到外间招呼说:"快坐下老嫂子。"志平娘调侃接话说:"您俩口子过日子倒清闲,光是两个大人乖利索,这几年也不添丁加口,您二叔夜里就不会勤利些吗,别叫他婶子光睡懒觉。三人笑闹了几句,志平娘又问没去找人看看吗,怎回事。成全程老婆说经里不调受凉,自己也正在吃药。成全程给转过话题直接说:"大嫂子来还是为志平当兵的事是吧,我猜了设错。"
"可不是吗,"志平娘站着这才说起正经事,"听说这回志平到公社验上了,咱不是以前说好的吗,你怎又叫他去了,你不给拦挡下,让旁人去就行,俺家里就他大。"
"大嫂子,坐下说坐下说。"成全程按下志平娘坐在小板櫈上说,"大嫂子你不知道,志平下决心不小,说这次验上非当兵不可,不叫他去就离家闯东北。何苦呢大嫂子。大哥是工人,又不是太困难,凡正比社员强,也不用志平在家多挣那点工分,再说他要开学,您还不多得供应他上学,还捞不在家干。当兵后,大队还补助一些工分什么待遇的,进行照顾,当几年兵不孬,锻炼锻炼,一些人想去还去不成,政治条件不够,还就数您家条件好,真不去,真可惜了。"成全程极力做着志平娘的思想工作,没少了添油加醋。
"俺家也好不哪去,光是名义上的工人户罢了。"志平娘想说说家里困难的事,一想不说了,人家听着这不是装穷诉苦吗?也不相信,于是就改口说,"志平还在上学,这一时放假,他那个想上学劲,要开学不还得上学吗,这回怎又换魂了呢。"志平娘说完沉下脸不解。
"又放假,这学也真上的无所谓了,能学什么呢,真不如当二年兵学的多。"成全程看看志平娘接着又认真说,"部队不孬,锻炼几年回来,什么都懂了。你不都争着想去来。志平当上兵,你出来进去的也光菜,是吧老嫂子,你好好想想。"成全程说到最后笑嘻嘻的。志平娘看一眼成全程,欲言又止。他老婆拿出针线边纳袜垫子边帮腔说:"大侄子在部队干好了,要当了大干部,还不把你接城里享福,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的,你得朝远处看,别光看脸前。"
"他能的。"志平娘一扭脸说,"二兄弟二妹妹,他再来您俩可得好好劝劝他,可别顺他想法来,我就是不想叫他走,你说这小孩就这么犟,他走了我心里总不放心。"
"不是大嫂子,我还真劝不了,挡不住也别硬挡了,要是他弟兄自己,独子的话,我有理由,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叫他去,这不他还有一个兄弟二平吗?我没理由拦他,打击他的积极性不好,以后他不记恨我吗,你说是不是大嫂子?咱得多方面考虑。"志平娘没大理由,不再多说。
三人又闲扯了几句,志平母亲见没多大指望,站起来不大高兴地走出大门,成全程两口子送到大门口,成全程站住大声在后边说:"大嫂子,心宽一些,要想的开。一人当兵,全家光荣。"说完,两口子一挤眼转身回家去了。
志平娘不死心,非叫彩平去叫她姐来劝劝志平。彩平在院子里在修一张掉把的铁锨,不高兴嘟哝着嘴瞅着屋里说:"当兵当是了,就是不当兵,又上学了,也替不了旁人干活,年底还不得朝队里交钱。非叫旁人劝。就是不要我去当兵,要我当头我也非去不可。"
"你说你拉拉脸说给谁听的,想趁热闹是吧。家里没你说的,快去,又不是远。越大越指使不了你了。"她娘本来不高兴,生气站到门口那她出出气。
"想,想说!"彩平不服气,嘟哝着嘴顶一句。心里直想着哥哥一当兵走,家里挣工分就更少,就更指望她了。
她娘举着手朝彩平走过来要打,彩平几步就跑到大门口。她娘住下喊:"你回来你回来,还管不了你了,看我不扯烂你的嘴。"
彩平一口气跑出去不见了,她娘独自坐在堂屋里生起闷气,一言不发,思这想那,然后觉着腰又不舒服起来,就到床上躺一会。有两顿饭多时的工夫,忽见彩平回来进屋说:"俺姐说了,明后天她来看看,这两天她给本家出嫁的帮忙套被忙嫁妆来。还说要当兵自己想当就行,有的验上想去也不叫去没办法,又不是什么坏事。"
她娘听了更来气,满脸怒容地说:"一个个没良心的,没一个和我一心的。去给说别叫来了,来了我也不喜。"彩平当即回嘴:"不是你刚叫我去叫的吗,我都给说了,这又叫我去给说,我不去。"她娘想想,自己气糊塗了。然后看看旁边鞋筐里说:"这鞋我也不给纳了,要真当兵走了,也用不着穿我给做的鞋了。"
这天午后,成全程叫人把华志平叫出来到避静处说:"四个政审都下来了。今天定下来,你要不去,就改别人去。你要去就定下你,还剩一个,其他三人中再选。因大嫂子始终不同意你当兵,你现在最后考虑好,可不能再改了。"
"不改不改,这回我坚决去,两个中一定算我一个,你千万别听我娘的,我去定了。"志平说的有些着急,又快,恐怕失去良机,他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一点也不能妥协。
"好,就这样定了。"民兵连长成全程听了华志平这话,松了一口气,家完成了一个任务,临走又回头问了一遍,才放心地走去。
华志平这回思想不害怕不紧张了,没有了什么担忧,大局一定。母亲再也没法拦挡了,大队这关已经过去。他在自己住的小南屋里,高兴地轻轻跳跃了一圈,手舞足蹈,兴奋地自己祝贺自己,并小声说:"成功了,胜利了。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然后又小声哼着: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知道华志平参军,志平的父亲华高峰吃过晚饭骑带大帆布包的旧自行车从厂里回家。他很少回家,只是厂里老殷的孩子放在家里喂时,来的勤些。回家时一家人也刚吃过饭,志平一见父亲就有些紧张地说:"爹,我验上兵了,我想去当兵。"华高峰象往常一样紧绷着脸,舒缓了一下,只"噢"地答应一声,就没再说话,坐一边吸起烟来。华志平见状,就去了自己的小南屋。彩平看看父亲,喊一声"爹!"心中自有一种怯意,就出去了,二平跟他爸也不熟,就独自在大门口玩起投石子。
这时,志平娘靠近华高峰近一些说:"我死活赖活说服不了,就非得去当兵不行,我是挡不住他了,你好好劝劝他吧,你一说他不敢反犟,保证听你的,不敢不听。"华高峰又黑又瘦的脸,低着头,默默抽着烟,不看谁也不吱声,想了半天说:"孩子大了,自己有主张,他要想当兵,叫他去就是,他自愿去,别硬拦,又不是干别的。过去俺当兵是被抓壮丁抓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