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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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后,或许我已然躺在棺材里,但是我并不认为自己真正死去。死亡,其实从来离我们并不远,但是真正的死亡却不是心脏停止跳动这么简单的事情。

  当一位母亲生下了孩子,那么他们这一生在大多情况下还会有好几十年的相处。直到她离去了,孩子还在,那么她就并未真正的离去——记忆是保留的,温暖的感觉是还存在的,人与人之间的爱意并不会因为死亡而凋谢。所以是什么在支撑着我们活下去呢?

  人与人之间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分割,昭示着这个世界自巴别塔后人类再无共通。我们很容易肆无忌惮地去指责其他民族,宗教,阶级,甚至是不同性别的人。不同地域,不同文化,不同年龄,都会有着巨大的鸿沟,甚至就是同龄人哪怕穿着一条裤子长大,也难免天各一方。总会有不同的事件昭示着我,又或者说你——我与他绝对不是一类人。

  所以一句话是十分流行的,那是鲁迅先生的话。“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吵闹。”很多人,乃至很多个人主义者将这一句话奉为座右铭,像是在彰显自己的清高。然而鲁迅先生真的只觉得吵闹吗?他能看到那些悲伤的人眼中的泪水,他能去鼓励一种向上的精神——他也能审视自己那俗不可耐的一面。然而正是看到了自己那与人割裂的一面,鲁迅先生才能真正地对这句话做出讽刺吧。将他人的悲欢视若无睹,信奉所谓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真的是所有人的写照么?

  在心理学里面有个词汇,“共情”。有些人普遍有一个观点认为,共情是一种人类的高级情感——但是我实在觉得可笑。很多动物,不过人类两三岁的智商,却依旧流露过共情;熊孩子很多是很自私的,但是照样有着具备共情能力的孩子。

  关于这种感情是十分奇妙的,我还记得我率先流露出共情的感情的时候,那是08年的汶川大地震。我开始为他人而感到心痛,不由得想要伸出手,那种自身对于死亡的惧怕也不由自主地席卷了全身。事实上我并非什么菩萨心肠,我同样是自私,贪恋享受。这几乎是自然而然的,或许这是从基因里注定的事情。但是我的基因里同样流淌着另一种血液,与之共存的是,我不自主地将雷锋,奥斯特洛夫斯基这类人视为偶像。是的,他们是教科书里被大力赞扬的偶像,但是现在几个人知道他们伟大的地方呢?我当时也不懂。

  真正理解共产主义,是我从美国回来的事了。我很惊讶,我在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生活了十八年,但是对于共产真正地理解却并不是在这个国度上发生的。

  我惊讶地发现,雷锋也好,奥斯特洛夫斯基也罢,他们并非骨子里就说要舍己为人——佛祖心怀真的能救黎明苍生么?佛祖心怀不过是一碗伪装成鸡汤的毒药罢了。他们之所以用生命去奉献,并非作为英雄的自觉,而是那是一种理所当然——他们理所当然地为了劳苦大众共同的悲苦而痛苦,他们理所当然地为了劳苦大众的幸福而愉悦。仅仅如此,他们就为此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他们会将枪对准那些对劳苦大众敲骨吸髓的毒蛇猛兽,他们会为了与虚伪的装腔作势者而奋不顾身。他们并不要命么?并非。只是他们为人民而悲,为人民而欢。

  个人主义者看到这恐怕会发出嗤笑。人民?谁是人民?自由主义者并不认为人民这个词能概括那具有个性的自己,他人的苦难又与自己何关呢?反倒是被裹挟着前进是最恶心的事情。

  是的,我对这种心态抱着理解的心态,不过这样的解释恐怕很难去套用在一些人身上。在几百年前,维克多雨果咒骂帝国主义英法对于中国人民的侵略;上世纪之初,海明威和毕加索又是冒着死亡的威胁去到西班牙,与国际纵队站在一块,用自己的方式去战斗;几十年前,当世界最后燃起了红色的火焰——直残留到今日。

  我终于发现,这世上从来就没断绝过一种共鸣,一种关于人类命运的共鸣。西伯利亚的森林和青藏的草地,将世界岛分割成了东西两方。但是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人类对于共同美好的向往,与共同悲伤的哀悼,还有那对虫豸共同的愤怒——已然不是相似可以形容的了。世界岛那一头的马克思,如今却成了世界岛这一端的精神领袖。而这个精神纵然好似荡然无存了,但是数百年来,或者说数千年来,对于理想世界的向往几时断过?

  是的,人们会告诉你东西方有着多少的不同,就像温铁军教授会告诉你西方古代的封建制度与中国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面。你的爸妈都跟你很可能不是一类人了。但是即便是过了数千年,即便是整个地球的每个角落,从来都不缺乏着一种共鸣——我们期盼着这么一天,受压迫的那些人再也不用忍受来自这个世界的不公;人类的力量终于不是将枪头对准自己的同胞,势要将对方的血食尽;人人都是自由的,而不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世界掌控者”们。人类的蛋糕属于全人类的,人类的未来是属于全人类的。纵使我们互不相识,语言不通,长相不同,甚至连对方在哪儿都不知道。但是我们有着共同的悲,对现实的无奈,对生命的无常,对未来的不安;我们有着共同的欢,对美好的向往,对自由的追寻,对生命的探索——以及对星辰的向往。

  我终是感慨到,早在千百年前,人们就对于一件事是那么的执著,让一代又一代人舍身赴死。他们会为了一群不知道名字的人战斗,他们会为了一个望不到尽头的宇宙绞尽脑汁,他们遍布五大洲却有着共同的梦想。哪怕一切是那么不同,爱好,语言,肤色,甚至是人种,见不到对方,这种共鸣却从未停止过——甚至等到他们死去,他们葬在了不知名的地方,这个共鸣却从未停止,也不会停止。除非人类灭亡——又或者人类都灭绝了,这共鸣会停止么?

  在小说《金瓶梅》中,西门庆可谓是享受到了人间极乐,然而普遍认为他是一个悲惨的下场——断子绝孙。然而,周恩来先生虽然并未留下过子嗣,但是无数人却将自己视为他的后人。像西门庆这样的作恶小人,可谓是利己主义者的一个典型了,然而只顾自己的贪乐,死后除了被人唾骂之外又会如何呢?是的,甚至会有人去羡慕西门庆这样的奸恶毒人,但是谁会去瞻仰他本人呢?他们只不过恨自己没有过上他那样的日子罢了。而周先生的光辉则是真正扎入人的心里——因为我们与他是有着一个共同的心灵的,我们向往着未来,向往着美好,向往着共产。

  人们嘲笑这共鸣不过是美梦一场,是我们至死都不能望见的。他们说,现在日子已经够好了,只过好自己喜欢的日子不就够了么?列宁早就做好过一个准备,他可能至死也见不到俄国革命成功的那一天,他直到死的时候膝下无子女,却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这是为了什么?或许有人会认为是名气,是地位吧。或许这些放十年前跟我说,我可能认为应该如此,但是如今我只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也很可悲。

  我一直认为人类的共鸣并非高尚,我们向往着的未来,向往那个美好的人类愿景只不过是人自然而然的想法。然而这份共鸣,却吸引着人类文明自诞生以来,无数人的前赴后继,才换来了我们的今天。我们人类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站在一起?理性的我会告诉你,是因为作为生物体,我们为了满足彼此的互相需要,是因为我们需要彼此才会偶然间站在一起——但是出于我个人的情感,这大抵是因为一份共鸣,一份千百年不变,覆盖在了地球每个角落的共鸣。这本身就是我们生而为人所要迎接的意义。

  我的死亡,仅仅只是我的死亡而已——但是却会有着无数人接着走着我的道路,而我所要走的道路,是延续着前辈们的道路,是伊里奇走过的道路,是约瑟夫走过的道路,是润之走过的道路——他们都失败了,那又如何呢?人类前进的道路何尝平坦过。

  如果因为贪恋现实,而放弃了向着人类共通的理想道路前进,那么理想永远也不会变成现实。如果从古至今都是如此的话,我们恐怕还得跪着叫人一声皇帝,幻想着天上有九天玄女,吃汞来治病吧。

  正是着无数的尸体告诉我们,想要美好的未来有多不容易。但是也正是这些尸体告诉我们,人死后并不冰冷,反而是可以作为光芒去持续温暖其他人,伴随着人类文明这方舟走向浩瀚无垠的宇宙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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