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阅一些老干部的自传履历,发现个个光鲜亮丽,鲜有污点错误,似乎这些老干部都是先贤英烈、忠臣良将。但人无完人,老干部同样如此,而且,既然当今的干部会“美化”履历,老干部同样也会,只是很少有人关注而已。现以老干部吴某为例予以说明,从中也可看出人心的多变、政治的复杂、革命的艰辛和胜利的不易。
一、编造进步家史
吴某在自传中说“祖父是佃农”、“父亲毕业后一直作公务员”、“母亲是中农的女儿”、“一家人节衣缩食、勤俭持家”,早年家境“困难”,母子三人“一个钱豆腐吃一天,馊饭洗了再热了吃,母亲晚年提到这些日子还流泪”等,似乎他们一家出身贫寒、支持革命,可真相并非如此。
如他的祖父不是佃农,而是在咸丰11年靠镇压“洪、杨支党”(天平天国义军)而谋得“登仕郎”职务的官员,虽然官居九品,属于微末小官,但在农村照样能称霸一方,所以他祖父当官后干起了放高利贷的勾当,获得一些不义之财。
他的父亲确实是公务员,但并非普通的公务员,而是一个毕业于省高等巡警学堂、在老家附近多个乡镇任职的警官,虽然最后因官场倾轧丢掉乌纱,被迫回家做了“乡贤”,但依靠多年积累的政治资源依然作威作福,成为村中一霸。
他的母亲出身地主家庭,而且在抗战时期疯狂抵制“二五减租”政策,曾恶狠狠向当地共产党的干部叫嚣:“你要减租,我就收田!”还咒骂党的干部是“土匪”、“蛆虫”,家属是“土匪娘”、“土匪婆”,当游击队撤走后,她逢人就骂:“老天爷有眼睛,这批蛆虫飞走了。”气焰特别嚣张。
吴某一家绝非仅靠“勤俭持家”致富。他家土改前还有田地42亩半、楼屋12间,常年雇用长工和女佣2-3人,忙时大量雇短工,每年净收租谷七、八千斤,还在乡镇雇用7人开了店铺,是本村首富,就连吴某本人,小时候到县城上学,也是乘轿而去、骑马而回,长大后吃喝玩乐,成了十足的浪荡公子,根本不存在“一个钱豆腐吃一天,馊饭洗了再热了吃”的现象。而其老家的田产、房屋、店铺,除少量继承祖父遗产外,大多是他父亲当警官时巧取豪夺、搜刮而来。
1950年家乡土改,已是副部职干部的吴某为谋求政治进步,曾给老家的县政府写信,一方面表示坚决拥护“土改”,另一方面表示“我的房子、田地和家具一切,全部献给政府”,企图将自家成分划成“富农”、甚至“中农”,只因他们家以前表现过于恶劣,民愤较大,当地政府没有理睬,依然将其划成“地主”。
二、杜撰革命经历
一些知识分子出身、在白区工作的老干部,自传履历中常有“在XX领导下做地下(统战)工作”“投身各种反蒋活动”等内容,似乎这些人立场坚定、一贯革命,其实许多人长期观望,意图投机。
如吴某自传履历中有“1941年8月看望董必武”、“直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工作”、“办理秘密印刷厂”“列入国民党暗杀名单”等内容,好像他早已与蒋介石决裂,一心向党,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吴某作为民国培养的高级知识分子,受的是“三民主义”和西化教育,常与胡适、蒋廷黻、傅斯年等人混在一起,生活在大城市衣食无忧,很难接触马列主义,对共产党也很陌生,即便对民国政府偶有不满,但依然支持国民党,因此,曾长期坚持“亲蒋、崇美、反共”立场。
如二十年代,诬蔑农民起义为“流寇”,提醒蒋介石不要把工农红军看成“疥癣之疾”;“九一八”事变后,支持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辱骂抗日救亡运动是“装门面”、“显时髦”、“一窝蜂”、“鸟兽散”;解放战争中,打着“第三者”幌子,以“人民代表”自居,刻意忽略蒋介石率先开战的事实,胡说内战是“两党打仗”、“人民受罪”,对蒋介石小骂大帮忙,为美蒋发动内战开脱罪责,同时由于害怕内战“造成共产党的更强大、国民党的更没落”,为国民党出主意“要多做好事”。
吴某还多次卖力歌颂美国民主,吹捧罗斯福“四大自由”,鼓吹中国要实施美式制度;当美国帮介石准备好内战后,吴某联名写信给美国“总统特使”马歇尔,大肆颂扬杜鲁门、马歇尔等人“在中国历史上的伟大功绩”。只是后来见国民党在解放战争中屡战屡败,他才迅速改头换面,积极向我党示好,并在建国后升为副部职干部,于1957年入党。可见,吴某在1947年以前所谓革命经历多半是虚的,即便如此,吴某在向我党示好后,也没忘记国民党内的朋友,而国民党的某些人也想在共产党这边有根眼线,以备不时之需。
另一名据说是1930年入党的老干部廖某,1940年代也采取借古讽今手法,用“秦国”暗指陕甘宁边区,“咸阳”暗指延安,“秦王”暗指毛主席,使用“密布侦查网”、“密令各级人员实行互相监视”等国民党恶毒诽谤共产党和陕甘宁边区的语言,别有用心地杜撰“秦国”“情报和侦缉很严密”、“到处有眼睛跟着”,“秦王”左右“贪黩”,到处“有鸡鸣狗盗之流存在”等内容,大肆影射陕甘宁边区和毛主席领导下的共产党。这哪里是革命者,分明是反革命嘛!可见,要么是这个老干部1930年入党的履历涉嫌造假,要么是其立场不够坚定,存在“两头下注,一旦有变就积极反共”的可能。
与吴某、廖某不同,某些老干部则刻意漂白人生污点。如老干部肖某1927年起义失败后曾向国民党缴械投降,并创建政党四处活动,仅4个月就失败了,被迫回归共产党,但在自传履历中,变成“起义失败后,辗转XX地区坚持革命斗争”;老干部陈某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曾被国民党逮捕判死,为活命向敌人乞降,改为有期徒刑,再向敌人乞降,写了“自首书”,并通过家人四处打点,最终被囚2年即被释放,当时曾发誓:“再不当共产党了”,但其自传履历中却变成“坚贞不屈……”等内容。
三、隐瞒缺点错误
老干部解放后同样存在很多问题,但其自传履历中同样少见。
如吴某在肃反中,为帮“反革命分子”、原国军连长杨某翻案,写信给老家的省政府伸冤,被省政府驳回。杨某由此自恃有吴某这个在北京做官的“大靠山”,居然公开谩骂干部,张贴反动标语,攻击党的阶级斗争学说,说什么“共产党的阶级斗争理论,永远是四类分子的活棺材”。
吴某在1959年返乡探亲后,撰文为老家的大地主杨某和“右派分子”季某涂脂抹粉,吹捧杨某“为人精明”、“忠厚”、“慷慨”、“喜欢朋友”,懂得“抗日救国的道理”等,并公然篡改历史,把两人“封”为“开创”我军某游击支队的“功臣”。
对党中央和毛主席,吴某同样阳奉阴违,并不顾副部职干部身份,采用借古讽今的手法,使用颇具时代特色的语言,对主席和中央决策冷嘲热讽,虽然很多言论现在看来人畜无害,但在当时由于针对性太强,严重影响了中央权威和主席形象,后被主席点名批评,并在文革中被打倒。
遗憾的是,吴某的这些“壮举”,在其自传履历中难觅踪迹,即便出现,也被改成“抵制个人崇拜”等内容。
(2022-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