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周伯通|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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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普通人身份代入,试图去理解他,故采取第一人称阐述,不涉及任何政治评判,亦不写个人琐事,全文均为倒叙,皆为哲学思辨,尝试思索人类的迷惘与出路。

  后十年1966-1976

  这是我生平最后一次看书了,所谓的看书,其实已经无从所见,眼睛模糊了。于是便叫人读一读,书是《容斋随笔》,是宋代的治世笔记,我一直认为,人人都要看历史,尤其是有权的人,或富起来的人,这样他们就会思考,为什么过上和平好日子的时间非常短,这在历史上都能找到答案。

  身边的人把书读了几章,我慢慢地阖上了眼,再也不会醒来,脑海中一闪而过同志们、爱人、以及良师益友,但最放不下的还是人民群众。

  元代的张养浩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对于这句话,我是最不服的,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我一点也不担心国家之危亡,我们不就是从残垣断壁中走过来的么,只是希望和平安定的日子能更久远一些,如果能够万世开太平,那不仅仅是中国的大幸,更是为整个人类趟出来一条路。

  古代所谓的盛世,多有美化之嫌,吃上饱饭五六十年之后,便要缝缝补补,否则这里出一点乱子,那里出一点乱子,直到后面一发而无可收拾。西方国家亦是如此,不必给他们想象的多么美好。

  若是论时间总量来说,中国人过的好日子要长于西方,他们的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是工业革命之后生产力提高的结果,一旦生产力停滞,大家在存量上抢资源分配,会出现和中国王朝一样的结局,不过他们没有历史,无从借鉴,更给不了解决方案。

  在百年屈辱中,各种路都探索了,均告以失败,只有马哲为人民快速地接受了,其实原因很简单,从春秋时期,我们提倡的理想国就是这个样子,这片土壤上的人民对平等有天然的渴求,只有朝这个方向努力,才是正确的,其余的路是注定走不通。

  但我并没有完全想好,以前我找不到办法的时候,我就去农村或厂里面走一走,我想回老家去看看,但他们没同意,因为身体并不允许了,不过工人和农民每天都在进步,这让我十分地欣慰,如果他们足够清醒,有坚定的信念,也是一股监督和推动的力量。

  为什么我总是强调人要看历史,尤其是富豪或官员,古代王朝末年,这些人也是无比悲惨,可能享福了两三代,却报应到了后世子孙上去了,黄巢李自成们做法过于激烈,总是屠人满门,但是这又是谁逼的呢?

  强调不脱离群众,恰恰是为了所谓的领导好,有些人七八年没到基层过,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如桃花源中人,不知有汉,何论魏晋。另外要培养人民的自信心,彻底摧毁掉奴才文化,要敢于监督。你是国家的主人,你授权给一部分人干活,你当然有责任监督,如果他们变质了,我觉得人民群众也有问题,那就是你对国家不负责任,所以人人都要有这样的意识: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

  中国是一个不发达国家,别人还动不动卡我们,我们要在极限条件下考虑生存问题,基辛格来的时候说:“美国无求于中国。”我便回复他:“中国也无求于美国”,你自己不自强,别人当然看不上你,你就是放低身子,人家顶多喝一声:“嗟!来食!”既然美国人主动来了,那就是因为我们自立自强了,他不是过来做慈善了,恰恰是有求于我们,要不他们为什么要来北京?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大工业也搞了,卫星也上天了,宝城铁路电气化也通车了,不都是靠自己的么!苏联走的时候,撤走专家,撕毁合同,我们没有办法啊,只好自力更生。现在美国人想卖“伞”给我们,送给我们“保护伞”。我说非常感谢你,但我们不要你的“保护伞。”

  马里的大使说,我写的东西有力量,我和他说:“没有什么意思,你们国家也是要靠自己创造,帝国主义惹不得,谁惹他,就不好,他们威胁你们,也威胁我们,现在全世界怕苏帝和美帝,因为他们凶。但这也是他们的弱点,凡是真有本领,不会表现那么凶。”

  我的国家,我最担心的就是农业,四个现代化,比较起来,更加费劲的是农业现代化。如果农业搞不好,很可能拉我们国家建设的后腿。我想的是农业机械化,这样工业产品也有出路,国土那么大,要是用农业机械,以后我们的农业设备也能达到世界水平,但是现在还没有做到,总而言之,粮食稳了,人民吃饱穿暖了,底气就足了,至于国际上的威胁就不足为惧。

  国际上一些军事条约,我是不大相信的,苏联同埃及也订了条约,现在没用。跟伊拉克和印度的,也没用。还有一个是跟我们的,等于一张废纸。所以我们要有我们自己的国家观,不要为有个条约,就万事大吉,我一直强调的是国家交往要建立在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

  这个原则是双向的,你尊重我,我就尊重你,但你侵犯我干涉我,我就要侵犯你干涉你,你不想要和平,那就用战争来换取和平,这一点很重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不是和平,很可能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这些观点都要和老百姓讲清楚,将来他们就能自保,我们在抗日的时候,很多人都绝望了,但我们多数同志都觉得能成,你将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做主角,必定失败;你让四万万同胞一起来做一件事,哪有不会成功的呢?

  但是到了和平时期,一些人又看不起群众了,这不好。所以我就让医生和学校都到农村去,不仅仅是为了群众提供便利,更重要的他们是干群关系联系的纽带,若是没有这些人驻扎农村,农民就会退步,信什么乱七八糟的教或者封建迷信的东西。

  特鲁多问我,“世界上会有持久的和平吗?”我说:没有,永远也没有。我讲“永远”不是讲一万年,只是讲一两百年。中国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吃的。但现在要吃呢,要用文的,用武的难,但我坚信依靠人民,那些人再也不能来欺负了,人民自己就得爱学习,要能识破他们“文的把戏”。一定要爱学习,有些高级干部连什么是唯物论、什么是唯心论都不懂,怎么行呢?

  这次兴建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外国人说我们搞不了,而且备战的时候更不能搞。后来他们转而设想修建下游宜昌附近的葛洲坝低坝,采用径流发电,既可避免战时轰炸影响下游淹没的危险,又可争取较短时间加大航运和发电量。所以我就讲了,不要去迷信什么帝国主义。

  我不是说帝国主义国家的人民都要反对,也不是说帝国主义国家的技术不可以学习,而是说对它那套帝国主义政治的迷信,它那套欺骗,要破除,要破除对帝国主义的迷信不容易,没个五十年恐怕都不行。

  66年到69年干了不少大事,国际上帮助越南赶跑了美帝的侵略,获得了亚非拉国家的声援,国内南京长江大桥通车了,氢弹试验也成功了,我给越南发了电文,“国家不分大小,只要充分动员人民,坚决依靠人民,进行人民战争,任何强大的敌人都是可以打败的。”

  打仗我是不怕的,自古以来,人家不是说了嘛,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嘛!人走着走着就背离了初衷,要避免这个现象就要抓教育。我讲,“大学还是要办的,讲了理工科,但并没有说文科都不办,文科要不要办,我看还是要办的。但旧的制度、旧的办法不行了,得有自己的一套东西。”

  所以不搞教育改革是相当危险的,从小学到大学,一共十六七年,二十多年看不见稻、粱、菽、麦、黍、稷,看不见工人怎样做工,看不见农民怎样种田,看不见怎样做买卖,身体也搞坏了,真是害死人。

  要改造文科大学,把哲学体系改造一下。不要照过去那样写,不要写那么多。写哲学,能不能改变个方式。要写通俗的文章,要用劳动人民的语言写。现在的文科,要么迷恋故纸堆,要么崇洋媚外,这对国家安全不利,我们要扫除一切害人虫,搬掉一切绊脚石!你不革命,总有一天命要革到自己头上来,灰尘不扫不少,敌人不打不倒。

  中十五年1949-1965

  矛盾总是随着形势而不断变化的,之前的矛盾对象是日本人,后来是反动派。而如今的矛盾却是自己,不管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人,等他处理完矛盾之后,他本身就是个矛盾,古人说“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也就是外部矛盾没了,内部自省是一项重大的事情。

  我们承认人总是要犯错误的,一个好汉要三个帮,一个篱笆要三个桩,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单独的一个诸葛亮总是不完全的,总是有缺陷的,对犯错误的同志,一是要斗争,第二还要帮助他,这就是辩证法,辩证法的基本观点就是对立面的统一。

  斗争和妥协也是对立面的统一,斗争是为了救人,妥协是其人可救,若是无可救药,像反动派那样,那只能打倒。希特勒是纸老虎,不是打倒了吗,沙皇是纸老虎,也被打倒了,日本帝国主义是纸老虎,也被打倒了,美帝国主义还没有倒,战略上要藐视他,但是在具体问题上,在一个一个的敌人问题上,如果不重视他,就要犯冒险主义错误。

  一会儿悲观,一会儿乐观,总是走极端不好,打仗只能一仗一仗的打,工厂只能一个一个地盖,农民犁田也只能一块一块地犁,这叫各个解决,军事上叫各个突破。

  在经济上,无非就是工业和农业,在工业上,有多种多样的形式,我以前说过,要在西方列强那儿争一席之地,需用国家资本主义,什么样的说法不重要。我们得认清西方工业的性质,他们是一个逐利的“超级托拉斯”,绝不是充分竞争的市场经济。

  为何列强所到之处,在商业竞争上,大家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以为他是一个个体老板,非常厉害。而实际上不是,他的背后甚至是一个国家。不过这也很正常,资产阶级国家为资本家服务,甚至军队都为他们服务,都不过分,这名副其实嘛,不给资本家服务才不正常呢。

  而我们是一切以人民为中心,当然了商人们也是人民,不过我们照顾的是全体,如此一来,商人就不是西方资本和金融的对手,最后就会投靠为“洋买办”而过日子。

  这个时候就需要靠国家力量竞争,等我们赢了,我们的商人也占据主动了,西方的企业就成了“中买办”了,不过我们不会像美帝那样,我们不称霸,不是靠殖民过日子,你美国的“中买办”欺负自己的国民,我仍然会呼吁人民起来打倒他。

  这就是美国痛恨我们的地方,他们在非洲、南美、东南亚,总是用市场经济理论,将别人的大企化小,小企化无,最后到了自己口袋里。他们白人经常对殖民地说这样一句话,“我们离开之后,你们都不晓得怎么治理自己的国家”,他讲的对,也不对,对的话,就是一盘散沙是治理不好国家的。不对的话,整个国家团结起来,有一个目标,劲朝一块使,要发展起来也很快。

  我们的农业基建不就是这样起来的么,八万座水库,农民伯伯义务就给做起来了,人民的国家人民建,人民的国家人民爱,人民的国家爱人民,有这个劲头,什么事办不成?农业上,我是倾向走大集体的,但同志们还有不同的意见,那可以先试点嘛,个人单做,做了几千年了,还是用牛耕地,我看就没有出路嘛!

  美国的大农场其实也是集体,但是他属于一个人或一个家族,我们的一个大农场也属于集体,但他属于几百个人或几千个人,我们的就是要解决好分配问题,各尽所能、按劳分配,对农民有个终生保障,不像美国农场,他不要你了,你就生活没有着落了。不过农业生产的组织形式,还是有必要摸索,总而言之,个人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养活自己都困难。

  农民和工人的积极性很高,政治上明确了地位,是国家的主人,但经济上也要做到一致,不能口惠而实不至。这要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文化人要多写一些普通人的作品,坚定相信群众的大多数总是不会错的,另一方面,大家都要做生产的促进派,将物品弄的丰富起来。

  文化人有时候会犯一个毛病,他考虑问题总是在想。“我写农民,对我有什么好处?”他总是在一个点上考虑问题,而不是在一个面上,如今知识分子靠国家发薪酬,但国家的钱是谁创造的,不都是劳动群众那来的么,你对他们好,他们干劲足了,国家有了好收成,知识分子也能多拿几个钱。

  知识分子既然要和工农群众服务,那就必须懂得工人和农民,熟悉他们的生活、工作和思想。我提倡知识分子到群众中去,到工厂去,到农村去,如果一辈子都不同工人和农民见面,这就很不好。我们要把接近工农群众这件事,造成一种风气。

  工商业从业者要多看历史,也更要多了解国际局势,现在是公私合营,民族资产阶级和工人的矛盾都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了。五十年后或者一百年后还会变,但不管怎么变,在民族大义上,你都要站在人民群众一边。这不是和你讲大道理,即使从你个人利益上来说,也应该这样做,日本帝国主义和美帝国主义,他们只看利益的,你搜刮不到钱给他们,没有了价值就会被抛弃,你若是站在人民一边,你老了突然没饭吃,人民会来接济你嘛!现在无儿无女的国家不都养起来了么,这养的功劳就属于人民群众。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谦虚谨慎,把尾巴夹紧一点,和人民群众学习是这样,对外学习也要这样,现在大家热衷和苏联学,学是要学的,和美国学也没关系,但是要有选择的学,学先进的东西,不是学落后的东西,对落后的东西是另一种学法,那就是不学。

  知识分子或者科研人才找知识,要到各方面去找,只到一个地方去找,那就单调了。即使是反面的书,也要读一读,想想他们为什么招人恨,想想他们怎么剥削人的?看明白了,我们就避免他们的老路。若是看了美帝如何剥削人,觉得好使,也拿来用,那就是心术不正了。

  国际上的环境大局已定,虽然有些战争,但是正义和非正义的,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我们在朝鲜半岛赶走了美帝为首的17国联军,世界上其他国家就能看出,正义是能战胜非正义的,这也给了他们信心,以后的反霸权是长期的工作,不能急于一时,世界是由矛盾组成的,没有矛盾就没有世界,处理矛盾的过程中,又会遇上新的矛盾,在解决矛盾中进步。若是当鸵鸟,对矛盾视而不见,新旧矛盾一起来的时候,就不会再给你解决的机会了。

  让知识分子走进工农,有时候很难,这是自古的通病,所谓的秀才不下田嘛!但是可以让农民走进知识分子嘛!国家新生,摸了一下底,至少有90%的农民认识不了几个字,这还得了。我想一定要发起全国扫盲运动,有人跟我说,老师不够,这要什么老师?一个村子里要是有一个初中水平的就行,晚上就把全村人集中到他家里,不论男女老少,都要识字,教识字的人,村里给一些补助。

  农民认识字了,能看懂一些书或报纸,就不会被干部糊弄,这样才谈得上监督,若和古代一样,见了文化人,就自觉矮三分。那以后又是走精英治国那一套,我看不同的人就一定会对立起来,如果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农民也有能力当作家,自然矛盾就能沟通和化解。

  1949年10月1日,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前二十年1927-1949

  我说解放战争拖不得,一些人觉得我讲话总是前后矛盾,以前不总是提持久战么?这要看国内和国际形势的变化而做出的决定,在国内的几次大战,我看都是农民推着小推车上战场上给我们送物资的,没有给反动派送的,这说明了什么,人民全部选择了站在我们这边,敌我的力量发生了变化,反动派已经不是我们对手了。

  而在国际上,美苏两国在全力以赴的争夺欧洲,给了我们留出了时间,这两个国家都希望中国依长江划线,搞南北分治,我们不会答应的。这次他们无暇东顾,我们要趁热打铁,把国家统一了,一旦等到他们在欧洲把利益分配好了,肯定会过来给我们找麻烦,虽然最终的结果阻挡不了中国的统一,但一定会有很多牺牲。

  抗日战争急不得,也是源于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抗日统一战线没形成,有的人两面摇摆,搞什么攘外安内,分不清主次矛盾,脑袋里糨糊的很,甚至幻想美国人来帮他打仗。另一方面日军背后是工业化国家在支撑,而我们是农业国,我们只能在时间中寻找机会,但中国的战略纵深多,他们来到我们地盘上,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输。

  我们也犯过错误,一会儿速胜,一会儿速败,甚至把苏联的那一套拿来,专门去抢大城市,结果都没有成功,还损失巨大。老蒋后来又翻脸了,导致我们不得不“长征”,说的不好听的话,就是逃跑。但好事和坏事总是相对的,坏事也能变好事。

  为什么说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呢?这两万五千里走下来,我们认识了农民朋友们,沿途播下了革命的火种;农民朋友也认识了我们,这就是他们在说书先生中听来的仁义之师,和反动派不一样,我们不拉壮丁,我们就是告诉他们,为全国穷人闹革命,他们就听的很激动,要来加入。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自从能够独立领导革命以来,这是一大进步。有的人天生就不和人民站在一条道上,以后不管他居安一隅也好,还是躲在海外也好,没人说他好,即使我们给予他一些正面评价,但老百姓未必同意。

  靠几个家族和几个江南财阀,能打跑日本帝国主义,这是不可能的!农民的子弟上战场为一些财阀牺牲,这个仗怎么打?这不是雇佣兵么,肯定是做不成事情的。

  逼的我们无路可走,就往农村去,恰恰是农村给我带来了很大的信心,农村妇女虽然不识字,但是他们接受新思想很快,我到了一个农村,那里有了妇女组织,我看她们在开会,农妇说,过去妇女受压迫,封建思想作怪,妇女进不得祠堂,现在打倒了族权,能进祠堂了。而且农妇也关心起国家大事来,知道国家安危和自己息息相关,巾帼不让须眉,妇女能顶半边天嘛!

  而农村的男子呢,以前过的毫无尊严,但现在有农会了,地主的权力就倒掉了,农民就扬眉吐气了,农民知道了,要斗争,才能获得尊严;一个国家也是这样,要斗争,才能获得尊严。农民之前祈求,和谈,地主们并未给他们一口饱饭,自从斗争了,一些地主妥协了,一些土豪劣绅就跑到上海躲起来了。

  这些人恰恰都是被看不起的一群人,敌人看不起的,统治力量又薄弱的农村,给了我们巨大的汲养,我们常说我们是农民子弟兵,是真情意切的。胜利之后,一定要反反复复地告诫后人,不能脱离工人和农民。

  若是你看不起他们,又把自己的组织从农村撤出,那么别人就进去,要么重新诞生了土豪劣绅,要么就是国外的乱七八糟的宗教进去了。我们在学习西方列强,西方列强何尝不在学习我们,我们放弃的,他们就夺取,专攻我们的薄弱处。

  任何时候的革命也罢,改革也罢,都是靠人,靠钱是没有用的。老蒋拿了不少地主老财的钱,他没有办法,只能为少数人服务,这些有钱的人怕打仗有损失,总是劝他和谈,就这样犹犹豫豫的,从他的队伍中后来就诞生出一个汪精卫。

  和谈是要有条件的,至少底气相差不多,北宋的时候和辽金和谈,人家肯,是因为宋人发起狠来,你也会有大损失。到了南宋的时候,谁愿意和你和谈呢?上上下下都是软骨头,哪有闲工夫看得起这样一群人?

  如果敌人知道,你背后四万万人都支持你,为了打击日本军人,随时可以站出来参军,那么你才有谈的资本。日本军人进来后,他们也调研的,发现了老百姓的想法后,并不和国民政府一条心,才敢越搞越大。

  我们能把日本人赶走,没有什么先进武器,也没什么财富,也谈不上先进理论,大道至简,就是一句话,依靠人民群众。

  三十而立前1893-1926

  “社会的腐朽,民族的颓败,非有绝大努力,给他个连根拔起,不足以言摧陷廓清。这样的责任,乃全国人民的责任,不是少数官僚政客武人的责任”。

  30岁前读了不少书,古今中外的都有,上述这样一句话,到了而立之年,我才真正地认识到,非如此而不可。

  当时的志士仁人都要去留洋,我也是非常认可的,总要找出一条救中国的路来。于是他们也要我出去, 我的父亲和杨昌济先生先后去世,相隔不到一个月时间,忙完了之后,我静下心来思考了几天,最终决定放弃留洋。

  我写信给周世钊,谈国内研究和出国研究的先后等问题。信中说:“我觉得求学实在没有‘必要在什么地方’的理,‘出洋’两字,在好些人只是一种‘迷’。中国出过洋的总不下几万乃至几十万,好的实在很少。”因此我想暂不出国去,暂时在国内研究各种学问的纲要。

  我不想留洋,因为出去的人很多了,不缺我一个,我想从中国的土壤中找到方法。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救中国,后人的书,一定会把我写成天生神人,其实并不是。我读书的时候,特别喜爱看康有为和梁启超的书,他们搞变法,还有谭嗣同的故事,其实这些人家庭条件并不差,他们背叛了自己的阶级,为大多数人和国家找出路,但并没成功。

  后来我又觉得是民众的麻木,以及对民众的逆来顺受很不满意,24岁的时候,我在《新青年》上发表了《体育之研究》,文章详述体育运动的意义、作用和方法。关于体育同增强民族体质、保卫国家的关系,我说:“国力羸弱,武风不振,民族之体质日趋轻细,此甚可忧之现象也。”

  现在想想,似乎有点“何不食肉糜”的味道,都吃不上饭了,还谈体育健身呢,强调武风、血性,其实茫然的很,那时候枕边常常有一本书,是《水浒传》,从10来岁就带在身边,对里面的反抗精神很是推崇,那里面的人很有血性和武风,但都没有成事,我只能一声叹息。

  后来真正地参与革命了,重新读《水浒传》,不是去崇拜了,而是从里面找经验教训,才稍稍明白,他们自己思想混乱的很,所行所为,根本就没有群众基础,《水浒》这部书,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 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

  我由推崇一本书,然而后来把这书当做方面教材,这就是在实践过程中,深化后的认知。

  18岁的时候,我写过《商鞅徙木立信论》,认为要要取信于民、开发民智,必须以法治国。可能是文言文写的,有点文采,被老师表扬。但那时国家风雨飘摇,谈以法治国,还是受了康梁两位老师的影响,自以为上面自己会革新,然后整个社会就焕然一新了。

  “社会的腐朽,民族的颓败,非有绝大努力,给他个连根拔起,不足以言摧陷廓清。”这是我快到而立之年才认定了的想法,不砸烂一个旧世界,就无法建起一个新世界,此后“斗争”一词,贯穿了我的一生,或许后人并不认同,认为我不温和,搅了个天翻地覆,人无完人,谁都有错误,盖棺论定交给时间吧。

  我是一个爱反抗的人,但从小自认为反抗的有道理,我斗的第一个资本家就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非常霸道、非常暴躁、尤其还是非常吝啬的一个人,或许他也觉得积累财富不易吧,但我认为全村都穷的叮当响,只有你有钱财,反而是招灾。

  母亲是体恤穷人的一个人,我前面有两个哥哥在襁褓中就夭折了,妈妈便求菩萨求来的我,所以小名叫“石三伢子”,意思是说我是求石头而得到的老三。

  我从2岁到8岁,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婆家度过,同表兄弟们一起生活,他们家虽然富有,但是对穷人却很同情,他家里有各种书,如《盛世危言》、《校邠庐抗议》等,对我影响很大,后来表兄弟和我一起长大,成为了革命路上的同志。

  1893年12月26日,我出生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和我一起出生的孩子,他们都是想过平平安安的日子,谁会想去街上演讲、去枪林弹雨去穿梭呢?但是这一场仗,必须要打,你不打,别人要打,别人打不好,下一代还要去打。

  我走了之后,肯定会有些溢美之词,我希望中国以后不要再出现伟人了,任何一个国家,包括西方国家,只要出现伟人,后面就跟随着数百万、数千万人的牺牲。杜绝伟人的诞生,是要每一个民众自己都能强大起来,能和既得利益者分庭抗礼。若是到了唤伟人的时候,康梁变法都不管用了。

  1957年我写过一篇《坚定地相信群众的大多数》,我说我们这个国家是完全有希望的,因为我们坚持社会主义,我们是完全有信心的。

  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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