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杂谈│美国大选中的“左和右”

中外杂谈│美国大选中的“左和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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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人深省的是,美国主流政治精英的合法性居然跌落到了这种地步,特朗普这种半瓶子醋都能称为英雄。

  就在写作这篇文章的时候,电视里传来了拜登宣称胜选的消息。特朗普这出四年的“总统”戏怕是要唱到头了。不过,上面唱戏的不甘心,下面听戏的也不消停。在中文媒体上,许多自称“女权主义者”、“反种族主义者”、“多元文化支持者”的公众号开始幸灾乐祸,仿佛终于要把这帮“红脖”、“屌丝”、“脑残粉”赶回大农村,回归某种“正常状态”了。另一方面,许多支持特朗普的美国民众,自发地在选举时开着自家的车插着小旗为特朗普拉票,在选举夜为特朗普祈祷,在舞弊丑闻爆发时聚集在唱票点门口“上*访”,展现出远超出拜登支持者的政治热情。美国、中国和全世界的民意为什么会如此分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群众支持一个看起来不靠谱总统?美国的“身份政治”群体和某些“左派”究竟起了什么作用?这篇文章就带大家仔细分析这些问题。

  

  一、东方和西方的“老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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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副典型的讽刺特朗普支持者的漫画,类似的漫画正在每时每刻由专业团队用流水线的方式生产着。尽管主题不同,这些漫画的主角总有那么几个共同点:他们多为白人男性,身处“深红”州县,通常体重超标,长相有碍观瞻,年届不惑之数,衣着滑稽可笑,所谓“弱智老白*肥丑男”。尤其重要的是,他们智商堪忧、反智之极、笃信宗教,还没本科学历。这些漫画反映的是针对美国无产阶级的刻板印象。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新自由主义大行其道以来,传统制造业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美国工人已经经历了四十年的苦难。工会瓦解、工资停滞、社区分裂、家庭解体、毒品泛滥、黑帮横行,甚至连预期寿命这种反应绝对生活水准的指标都在下降。不过,在资本主义文化精英的眼中,工人们或穷或死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只要他们敢支持特朗普,他们的贫穷就会被刻画成是懒惰,他们的煎熬就会被说成是愚蠢,他们无暇打理的仪容就会被扭曲成不懂“身材管理”的艺术,他们为了维护本以支离破碎的社区和尊严的一点点努力都会被污蔑成是“反科学”的“无能狂怒”,而只要他们敢对家庭问题发表意见,那一定就是“男性霸权”的末日迷狂。

  类似的剧本大家似乎在哪里听过。对,就在地球的另一端,也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曾有着虽然紧巴但还说得过去的日子,曾有着还算安稳工作的保证,曾有着作为一名普通劳动者的荣耀。差不多在同一个时候,他们也逐渐地失去了一切,也被媒体描述成“懒汉”,活该失去可耻的“铁饭碗”。而在今天,当他们的后代也走向了工作场所开始享受新自由主义的“福报”时,他们也发现,只要无法满足日益刁钻的消费主义的要求,他们就会被说成是没有魅力的“油腻大叔”,是不懂情调的“钢铁直男”。他们整天听到的都是“年纪越大,越没人能忍受你的穷”,“东方的男人配不上东方的女人”等等。

  跨越一万公里,环球同此凉热。

  

  二、东方和西方的“左与右”

  就是这些有着类似经历,处在类似境地的两种人,在各自社会里,却被贴上了截然相反的政治标签。在美国,以工人阶级为主体的“川粉”通常被认为是属于右派。而中国的老工人被称为“毛左”,新工人和学生中政治上趋于进步的部分,则收获了“极左”的称号。站在美国工人对立面的硅谷和华尔街的资本集团,还有攀附它们的金融、技术和文化“精英”,以及其政治代表民主党,则被称为左派。而在东方,以出口加工制造业为核心的资本、在全球化中受益的小资、以及其文化代表“公知”则成了东方话语中的右派。

  东方和西方的“左与右”是颠倒的。

  东方的左右之分是民族解放运动和社会主义革命的产物,经历一百多年血与火斗争的东方人民,只会把“右派”的雅号赠给压迫者和卖国贼。美国的左右之分也有其历史渊源。在罗斯福新政及其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民主党为代表的美国资产阶级主体实行积极的国家干预政策,推广劳资妥协,建立福利国家,得到了包括美国工人在内的绝大多数劳动人民的拥护,故而被当成是左派。但是,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日益高涨的工人斗争、民权运动和反战运动逐渐突破了美国资产阶级的底线,民主党在配合共和党里根政府执行铁腕镇压的同时,自己也抛弃了美国工人阶级。进入二十一世纪,民主党的阶级基础逐渐演变为硅谷的高科技资本集团和华尔街的金融资本集团,其社会民意基础则主要包括依附于上述两个集团的专业技术人员(小资)、少数族裔和非法移民。美国工人阶级,尤其是美国“东北老工业区”铁锈区的工人阶级逐渐转向支持共和党。

  笼统地讲,整个民主党都被美国的主流政治话语囊括进“左派”的范畴。但是美国的“左派”却是个头重脚轻的三层蛋糕。第一层,也是最大的一层是民主党的主流,也叫建制派,其代表人物有拜登、克林顿、奥巴马等。他们直接代表上述两大资本集团的利益,坚定地执行金主们要求的全球化政策:对外扩大侵略扩张、煽动“颜色革命”,屠杀无辜民众;对内压制蓝领工人,扩大非法移民,扶持黑帮和身份政治团体、推动毒品合法化。他们掌控政府、军队、媒体和以“安提法(Antifa)”为代表的黑社会组织。这群帝国主义者是全球反动秩序的台柱,被称为“左派”纯属历史遗产,我们可以叫他们“伪左”。第二层是近年来兴起的自称“社会主义者”的派别,代表人物有桑德斯、沃伦、科尔特斯等,代表组织是美国社会民主党人。他们是专业的政治投机商,他们利用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民众对资本主义的普遍不满来捞取政治资本,用社会主义主义的口号和某些进步政策来吸引支持者。在2016年和2020年的民主党初选中,桑德斯两次“识大体”地让出了候选人的位置给克林顿和拜登,让全世界的改良派两次丢丑。不过,他们在形式上鼓吹一些比“伪左”更进步的政策,尽管他们在“伪”的方面一点也不输给拜登。为了方便,我们还是叫他们“中左”。第三层,也是最小最弱的一层,是美国高等教育系统里自称“马克思主义者”的学者,为了方便,我们称他们为“学院左”。美国的马克思主义者曾有着光荣的历史,他们曾在麦卡锡主义的白色恐怖下坚持为劳动人民工作,他们曾经遍访世界各地的社会主义国家,为美国人民描绘未来社会,维护美国劳动人民和全世界劳动人民的友谊,他们也是六七十年代民权运动和“第二波”女权运动实际领导者。但是在特朗普当政的四年里,这些马克思主义者的继承者多数没有认清特朗普当选的阶级背景,反而跟在“伪左”和“中左”集团后面,满足于指责特朗普及其支持者是“法西斯”。他们中的一些甚至还自我安慰式地认为,只要能让特朗普这个“工人阶级最危险的敌人”下台,支持拜登只是一种“必要之恶”。

  一方面,美国“左派”自身的复杂结构让很多东方的进步人士摸不着头脑,再加上东方的商业媒体对美国媒体鹦鹉学舌式的转播,很多富有正义感的东方人认为,那些“弱智老白*肥丑男”是特朗普的法西斯“党卫军”,而那些满口“社会主义”词藻,长得又十分“政治正确”的“中左”政客是自己的天然盟友。在地理隔绝和信息污染的反复扭曲下,仿佛拜登这样的帝国主义分子,也显得不那么可憎了。另一方面,美国社民党“中左”的反复叛卖以及他们毫无原则地攻击和污蔑“川粉”的行为,已经激起了民众的普遍反感。再加上他们对资产阶级审查、冻结“川粉”社交媒体账号的行为默不作声,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美国工人的支持。在许多美国工人眼里,民主党=极左=社会主义=剥夺自由=东方某大国。

  两方面的误会加起来,使得大洋两岸的劳动人民陷入了彼此的敌视状态:“法西斯”成了随意扣出去的帽子,而“社会主义”的名号也已经彻底被玩坏了。

  美国没有经历过社会主义革命,没有深厚的革命传统,但这不代表美国人民,尤其是支持特朗普的美国工人阶级没有基本的正义感。宗教是美国工人阶级生活的重要部分。宗教是劳动人民的精神鸦片,它可以麻痹劳动人民几千年,但却从未彻底摧毁过劳动人民对正义的向往。美国劳动人民信仰上帝,就和东方的劳动人民怀念毛泽东一样。美国劳动人民的“上帝保佑美国”呼喊,在东方的劳动人民那里,就只能被翻译成“东方红,太阳升”。上帝和毛泽东,在不同的时代和不同的人那里有着不一样的解读,但在今天东西方劳动人民的眼里他们是一致的:他们都是今日苦难生活的精神支柱,也是明日克服苦难的战斗号角。

  那么,这一切和特朗普又有什么关系呢?

  

  三、人格无所谓,政策是灵魂

  美国资产阶级的主流民调对总统选举的预测出奇地不准,早已成为了国际笑话。不过,民调乃至街头采访里面的一些问题,更给我们某些有意思的信息。一个被反复问到的问题是“你为何支持该候选人”。拜登的支持者大多选择的是:不喜欢特朗普这个人,而特朗普支持者的回答则截然不同:政策。

  就国内经济政策而言,特朗普要让制造业回流美国,要设置高关税维护国内市场,要限制非法移民入境,一句话,他要维持美国工人阶级对本国劳动力市场的垄断,保住美国工人阶级的饭碗。尽管在防控新冠问题上出现了一些失误,但和欧美其他国家比起来也算半斤八两。就外交政策而言,特朗普从未发动过侵略战争,从未试图挑起别国内战或颠覆别国政权(甚至断了“公知”的粮),也没有扩大过现有战争的规模。相反,他一直执行的是撤军和收缩的战略:从叙利亚撤军,从伊拉克撤军,从阿富汗撤军,与俄罗斯和朝鲜缓和关系。一句话,特朗普从没有主动让披着军装的美国工人飞跃万里去大规模屠杀别国人民,相对干净的特朗普远比双手沾满鲜血的奥巴马更值得一个诺贝尔和平奖。就文化和社会政策而言,特朗普试图遏制愈演愈烈的|“身份政治”对普通民众的迫害(下一部分讲这个问题),试图开展爱国主义教育,找回统一的民族精神,试图重建被资产阶级雇佣的流氓无产者破坏的社会秩序,保障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如果用一句话对特朗普的政策导向进行总结的话,那就是:他试图把一个侵略成性、内部分裂的世界帝国重塑为一个自力更生、团结统一的民族国家。这一切得到了以工人阶级为主,小业主为辅的美国劳动人民的拥护,甚至在有色人种中也赢得了史无前例的高支持。

  尽管特朗普口无遮拦、毫无风雅、屡次破产、性格乖张,但是这些都与政策毫无关联。只要不是有通敌卖国、贪污腐化、杀人越货、嫖宿幼女之类伤天害理的事情,美国工人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小节”。相反,以《纽约时报》为首的美国资产阶级主流媒体,以及陶醉于这些文字垃圾来获得优越感的小资,却对此穷追不舍。他们把特朗普本人塑造为一个道德败坏的弱智小孩,遇到点事情就无理哭闹。而“川粉”,除了是“弱智老白*肥丑男”之外,还是现实生活中的失败者(loser)。总之在主流媒体中,美国(乃至北美)被划分为两个世界,反对特朗普的地区被叫做“知书明理之邦”(下图蓝色地区),支持特朗普的地区被称为“蠢货操蛋斯坦”(下图红色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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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主流媒体把这些人都当成傻瓜,却丝毫没有阻挡特朗普的支持者日益高涨的政治热情。在此次美国总统选举之前,特朗普的竞选集会人山人海,拜登的竞选集会门可罗雀;特朗普的支持者开着自己的小卡车插上小旗自费进行宣传,而拜登的支持者除了在自己门口插几块竞选团队免费送的塑料牌牌之外什么都懒得做。甚至拜登在发表胜选感言的时候,还要把许多汽车开到现场:人太少了,填不住场子。

  在主流媒体和文化精英看来,特朗普的支持者背叛了自己的利益,在自掘坟墓。甚至有些自诩的“马克思主义者”也把特朗普称为“工人阶级最危险的敌人”。实话实说,特朗普反工人吗?当然反,不反就不是美国总统了。但是,特朗普“反工人”的程度却是四十年来最低的,否则没有任何人能解释这个“工人阶级最危险的敌人”为何在四年中赢得了越来越多的工人支持。

  究竟是美国的工人阶级自发堕落,拒绝“理性”的感召?还是美国的文化精英在嘲讽羞辱中彻底脱离了群众?这一切都和身份政治脱不了干系。

  

  四、身份政治的过去与未来

  任何政治理论和政治行动都会基于一个特定的出发点。当代政治思想的主要出发点有四个。自由主义者的政治是公民政治:人生而拥有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之权利;人人平等,缔结社会契约造就国家,个人理性垒筑为集体理性。保守主义者的政治是社群政治:人的理性存在缺陷,故而需要结成家庭、社群、国家来自我保护;传统智慧是宝贵财富,政治制度是复杂图景,任何社会变革皆应审慎而行,切勿操之过急。社会主义者的政治是阶级政治:一切历史皆为阶级斗争史,自在阶级觉醒为自为阶级,社会革命冲破上层建筑,重塑生产关系,人类社会在曲折前进中迎来光明未来。这些政治思想在十八十九世纪都已成型,而身份政治则是二战之后的产物。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西方的社会民主运动,东方的共产主义运动、“南”方的民族解放运动同时转入低潮。一些西方的进步分子对世界革命和社会主义失去信心,但又不愿完全放弃左翼话语,这就催生了以个体叙事代替宏大叙事,以个人体验代替历史潮流,以种族、性别、文化等“身份”划分来代替阶级斗争的逃避现实的趋势。原本统一的进步斗争,在这种失败主义的腐蚀下逐渐堕落为一个所谓的“彩虹同盟”。这个“彩虹同盟”主要包括只反男性不反资本的“激进女权思想”、只反“白人特权”不反阶级压迫的“批判种族理论”、夸大“认同差异”排斥团结共进的“多元文化主义”。与公民、社群和阶级等统一的政治思想不同,身份政治的核心是求异而非存同,是对自己个体情感体验和心路历程的个性化叙事。作为一种抗争运动,身份政治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任何意义上的组织力,因为任何统一的组织和行动都是要求牺牲,而牺牲则意味着冲破自我感动的“身份”枷锁,否定小我而成就大我。

  表面上看,身份政治是追求种族、性别和文化间的平等。其实不然,在身份政治看来,黑人和白人,男人和女人,东方人和西方人的个体体验不同,故而永远不可能建立同呼吸共命运的同志情谊,他们之间有的只是过去的劫难和今天的救赎。任何有身份“特权”的人(男性、白人、西方人),哪怕是个普通工人,也需要向没有“特权”的人赎罪,反省自己的“与生俱来”的种族主义罪孽(whiteness)。“身份”之间的赎罪关系相互交错叠加,构筑了一个永远无法打破的等级秩序。在身份政治甚嚣尘上之地,如果一个人同时具有黑人、女性、同性恋、变性人、穆斯林、难民等身份,那TA(还不随便说“她”)就处在身份政治台阶的顶端。而一个白人(亚洲人)、男性、异性恋则需要时时反思自己有没有种族和性别歧视,如果没有,也需要时时为自己祖上的种族歧视痛悔。

  在一般劳动群众眼里,这种自我感动的象牙塔哲学纯属胡闹,但是资产阶级却绝不会放弃利用身份政治来压迫群众的任何机会。首先,他们大规模降低标准录取某些族裔的学生,但却完全不去帮助这些学生能否跟得上课程;第二,在就业市场搞特殊照顾,变相压制其他族裔的就业机会;第三,在政府机关和一些公立机构强行开展“反种族主义”教育,胁迫白人群众去自我仇恨;第四,压制传统性取向;第五,鼓吹以吸毒、滥交为核心的消费主义生活方式;第六,鼓吹要纠正什么微观侵犯(microaggression),让人民群众自我审查日常言论,去发现和纠正不自觉的歧视性言论,搞得人人自危,徒增种族隔阂;第七,在今年夏季的骚乱中,身份政治还加上削减警察部门预算的内容,理由是警察都是种族主义的走狗。

  身份政治号称自己的重要使命是消除“刻板印象”,消除各种“系统性歧视”。但可笑的是,身份政治的带头精英们却和资产阶级沆瀣一气,搞出了人类历史上最恶名昭彰的“刻板印象”工程:对“川粉”(大部分为工人)的系统性歧视。在这种歧视下,那些身份政治的“受益”群体,即黑人、拉丁裔和女性群众也深受其苦。他们的“身份”要求他们反对特朗普,如果胆敢不反对或反对不积极,就会被身份政治的小将们“开除黑籍”,“开除墨籍”。“女籍”恐怕不大好开,那就指责她们甘为男性玩物,自己“物化”自己好了。

  美国的工人群众被各种各样的资产阶级和文化精英变着法儿地污蔑了两个世纪了,为什么唯独“身份政治”会引发如此大的反感?这是因为身份政治不仅在羞辱着群众的朴实情感,它还在侵犯着群众的现实利益。在认识到推翻资本主义的最终使命之前,工人阶级的斗争集中在经济环节,即维持劳动力再生产。首先,工人需要一个工作才能完成养家糊口。占美国劳动人口六成的白人工人中的多数从来没有欺负过其他族裔,但是却要在公共部门的劳动力市场上被区别对待,他们中的多数从来没有主观上要剥削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劳动人民,但是他们的工作还是被产业转移一点一点地消灭,被各路便宜的外来劳工挤占。身份政治把工人的一切质疑和牢骚都贴上了“种族主义”的标签大张挞伐。第二,工人需要一个相对公平的社会环境来完成代际再生产。这一方面是为了子女工作和生活的稳定,另一方面也为自己提供一个社会安全网络,为自己的老年生活留个照应。然而,白人和亚裔学生入学受到变相歧视,所谓“亚裔细分”法案更会进一步压制本来已经备受挤压的东亚学生。对传统性取向(异性恋)的压制会破坏家庭环境,制造代际冲突。而染上毒瘾则会直接击碎工人阶级家庭的小康梦想。上层小资家庭孩子吸点毒出来还是上层小资,某人的宝贝儿子吸毒甚至被捧成是“与毒瘾作战的英雄”,而工人阶级孩子显然玩不起这么个刺激的游戏。第三,工人阶级需要一个稳定安全的社会秩序。流氓无产者天天打砸抢烧还不受法律制裁的环境,是任何一个勤劳正直的劳动者所无法容忍的。削减警察开支,就等同于交由黑帮治国。如果工人阶级不反对这些,那才是真正的“弱智”。

  这样,矛盾就很清晰了。一方面,鼓吹身份政治的文化精英认为“川粉”是一群冥顽不灵的反智人渣,依附于跨国资本的小资也不屑于与“川粉”为伍。更其甚者,一些中国“川黑”宣称拜登的胜选是“正常”战胜“不正常”,“文明”战胜“野蛮”,“常识”战胜“阴谋论”等光辉胜利。另一方面,那些在经济上受剥削,在文化上受压制,在感情上被欺凌的美国劳动群众,那些在冰天雪地里排了一天的队却发现自己的选票被篡改扯碎被烧毁的工人、农民、小业主会怎么想呢?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这些鼓吹身份政治的团团伙伙,夺我工作、毁我家庭、篡我民主、坏我法制、裂我国家、毒我子孙,我们不是法西斯,他们才是法西斯!而那些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可耻地摇着“社会主义”旗帜的社民党和“左派”,也会被工人阶级一并当作是阶级敌人和民族敌人。

  美国的身份政治,将在劳动人民愤怒的目光中,迎来一个更不确定、愈发黯淡的2021年。

  

  五、结语

  “弱智老白*肥丑男”们终究被打败了。特朗普嘴上强硬,说要在最高法院把官司打到底,但是恐怕他很清楚,走法律程序的结果是早已注定的。他现在可能正在和对方积极商榷如何争取个体面的谢幕。他在五年前抱着玩玩看的心态参加竞选的时候,恐怕根本不会想到,他的这场四年的“脱口秀”竟然把美国各族人民郁积了这么久的阶级情感和民族情感都呼唤了出来。就在本文写作时,高举着“特朗普2020”和“黑命攸关(BLM)”旗帜的群众竟然放下隔阂汇流到了一起,高喊着“USA”的口号去呼唤正义降临。正义总会降临,长征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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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特朗普的人生算是没有遗憾了。但发人深省的是,美国主流政治精英的合法性居然跌落到了这种地步,特朗普这种半瓶子醋都能称为英雄。但更加有意思的是,现在在中文媒体上弹冠相庆的“亚洲新女性”和“硅谷精英”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几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他们并不理解四年前自己怎么就输了,他们还是不理解今天怎么就赢了,他们从来不知晓人应当为何而生活,最后也会在蒙昧和自负中迎来不可避免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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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家庭、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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