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票争议引发撕裂美国的宪法危机!

选票争议引发撕裂美国的宪法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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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西洋月刊》| 一场可能破坏美国的选举

  作者:巴顿·盖尔曼(Barton Gellman)

  译者:姚静宜

  法意导言

  2020年的美国大选尘埃落定,拜登战胜特朗普,成为美国第46任总统。但据美媒报道,特朗普法律团队在内华达等多州提起诉讼,并要求威斯康星州重新计票。可见,计票结束和选举结果的最终揭晓之间还有一段曲折的路要走,美国很可能要面对特朗普输掉选举但不愿意离开白宫这一尴尬处境。大选开始前,美国著名调查记者巴顿·盖尔曼(Barton Gellman)在《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上发表了《一场可能破坏美国的选举》(The Election that Could Break America)一文,对大选可能爆发的危机进行了详尽的分析,表达了对“特朗普如果落选但不承认选举结果”这一史无前例的选举事故的焦虑。如今,该文关于选举中的“蓝移”、邮寄选票面临的非议以及特朗普的法律干预手段等诸多预测正一一得到验证。

  作者的焦虑让我们不得不怀疑,大选是否就此尘埃落定……

  一些时刻关注总统选举的学者、律师和政客发现自己正处于情报分析人士在“911”前几个月的不安境地中。11月3日临近,他们的屏幕上闪烁着政治体系危机的警告。除了我们都能看到的明显迹象外,他们还知道我们大多数人不知道的一些微妙事情。危险已经迫近,美国正蹒跚前行。

  “危险”不仅仅指2020年选举将带来的纷争。那些担心情况会更糟的人把动荡和争议视为理所当然。新冠病毒肆虐、做事鲁莽的现任总统、大量的邮寄选票、遭破坏的邮政服务、压制选票行为的死灰复燃,以及堆积如山的诉讼,都在压在国家不堪重负的选举机器上。

  投票、验票和核证结果时,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包括选举之夜压倒性的胜利。但是,即使一方开始时遥遥领先,加时计票的数百万邮件和临时选票的统计以及诉讼,可能会使选举结果在数天或数周内仍悬而未决。如果足够幸运,这场令人担忧的、不正常的选举将及时到达一个惯例上的终点,赶上12月和1月的重要期限。这场竞争将由权威机构仲裁,落选者将被迫承认失败。我们将做出共同的选择——一个无疑混乱但却足以让当选总统获得国家治理权的选择。

  作为一个国家,我们的选举机制一向运转良好。但在这个充斥着疫情、衰败和政治灾难的选举年,决策机制极有可能崩溃。熟悉选举法和选举程序的人士警告说,发生宪法危机的条件已经成熟,这场危机将导致国家无法产生一个权威的选举结果。应对这种灾难,我们没有万全之策。因此,警报已经拉响。

  加州大学欧文分校法学院教授理查德·哈森说:“选举结束后,我们很可能会在法庭和街头看到一场旷日持久的选举后斗争。”哈森最近出版了一本名为《选举的崩溃》的书,他认为,“我们所能看到的那种选举崩溃比2000年的布什诉戈尔一案还要严重得多。”

  包括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在内的许多人,都误解了危机的本质。他们将其描述为一种无法想象会在总统身上发生的担忧,即特朗普如果在选举中失败了,则可能会拒绝离开总统办公室。和拜登一样,他们普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有关部门“应该迅速护送他离开白宫”。

  然而,特朗普拒绝面对选举结果并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最糟糕的是,他利用权力制止了对他不利的结果。特朗普如果不择手段地让他的共和党盟友按照他的安排行事,那么可能会阻碍拜登在总统选举团和国会上取得法律上的胜利。他可能会阻止各方达成关于结果的共识。他会利用这种不确定性继续掌权。

  特朗普的各州和国家法律团队早已在为选举后的策略打算,企图使得摇摆州的计票结果无效。宪法的含糊不清和选举计票法的漏洞使得争议有可能一直延续到总统就职日,这将把国家推向悬崖边缘。宪法第二十条修正案非常明确地规定了总统的任期将在1月20日中午结束,但那时很可能会有两个人来宣誓就职。其中一个将带着总统的所有工具和权力到来。

  “我们对此完全没有准备,”普林斯顿大学历史学和公共事务教授朱利安·泽利泽告诉我,“对于结果,我们议论纷纷,忧心忡忡,只能去想象它会怎样。但是,如果民主机制被利用于阻止合法的选举决议,几乎没有人知道结果究竟会如何。”

  十九年前的夏天,当反恐分析专家警告说基地组织即将发动袭击时,他们只能猜测一个大概的日期。而今年,如果选举分析人士是对的,我们就会知道这场麻烦何时到来。我们称之为“过渡期”,即从选举日到下一任总统宣誓就职的间隔。在特朗普的总统任期结束和不确定的继任者(特朗普的第二个任期或拜登的第一个任期)到来之间的间隔是暂时的空缺地带。我们通常认为权力交接理应有几个过渡环节,而且这些环节并不稳定。

  严格按照法律规定的话,过渡期应有79天,从12月第二个星期三之后的第一个星期一开始,即今年的12月14日。届时,美国50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的选举人将开会投票选举总统;1月3日,新当选的国会成员就任;1月6日,参众两院将联合开会,正式清点选票。在大多数现代选举中,这些都只是形式上的重节点,与选举结果无关,但今年可能不会无关紧要了。

  任教于阿默斯特大学的法学家劳伦斯·道格拉斯在最近出版的一本书《他会离开吗?》中认为,我们即将进入的过渡期将伴随着一场不利条件的“完美风暴”。我们无法避开这场风暴。11月3日,我们将驶向风暴中心。即使我们能够幸存,拯救我们的也不会是一艘坚不可摧的船。

  我们不要回避这个问题:唐纳德·特朗普可能会赢也可能会输,但他永远不会认输,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过渡期不会,之后也不会。即使最终被迫下台,特朗普只要还有一息尚存,就会坚持认为这场竞选是被操纵的。

  在即将到来的过渡期中,特朗普对这一立场的坚信是最关键的影响现实的因素。这将会扭曲整个过程。我们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状况。

  也许你会犹豫。特朗普如果输了,真的无论如何都会拒绝承认失败吗?你认为,严格来说,这是对未来状况的假设,而预言不是人的天赋。恕我直言,这样的想法是自欺欺人。我们了解特朗普这个人,我们不能假装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特朗普的行为和声明让人无法想象,如果投票结果对他不利的话,他还会接受公众的决定。他说谎成性——为了操纵事件,确保优势,逃避责任,并避免有损他的尊严。选举是所有这些动机的完美结晶。

  精神方面的病理问题可能对特朗普在过渡期的选择产生最大的影响。这本杂志上的一些观点给出了充分证据证明特朗普符合精神病和自恋的症状。从医学上看,这两种疾病中的任何一种都会使他几乎无法接受失败。

  传统的评论很难正视这个问题。当记者和舆论引导者问到如果特朗普失败了且拒绝承认这个结果时,他们觉得有必要加上免责声明。“这看起来难以置信,”“政客”网站写道,并援引了一位消息人士的话说,这犹如科幻小说。前美国联邦检察官芭芭拉•麦奎德今年2月在《大西洋月刊》撰文称,她无法把这种风险当真:“一位总统会违背选举结果,这是有史以来不可想象的;如果现在仍然没有极高的可能性,至少我们可以认为这是特朗普的支持者在开玩笑。”

  但特朗普的支持者并不是唯一高呼逾越宪法的人。特朗普在这次和最后一次竞选中都被直接问到,他是否会尊重选举结果。他厚颜无耻地回避了正面回答。在2016年的第三次总统辩论中,他对主持人克里斯·华莱士说:“我想说的是,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我给你留个悬念,好吧?”今年7月,华莱士在接受福克斯新闻采访时又一次诘问他,特朗普说:“我得想想。不,我不会就这么告诉你会或者不会的。”

  那到时候他究竟会如何决定呢?事实上,特朗普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在2016年大选的最后几天,他在俄亥俄州特拉华州的一场集会上以一个爆炸性消息开始了自己的演说:“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要宣布一个重大消息。我要向我所有的选民和支持者,向美国所有的人民承诺和保证,我将完全接受这次伟大的、历史性的总统选举的结果。”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食指猛敲了三下,强调道:“如果……我……赢了!”直到这时,他才咧开嘴挤出一个假笑。

  这并不完全是个假想中的问题。特朗普对投票的尊重已经受到了考验。2016年,在赢得了总统选举团的支持后,特朗普直截了当地拒绝显示他以2886692票之差输掉普选的正式计票结果。他毫无根据地声称,至少有300万非法移民为希拉里投了假票,但这也不是完全胡说。

  以上都意在表明,特朗普不会在过渡期祝贺拜登获胜。他已经告诉我们这件事了——他在8月24日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说:“他们能把这场选举从我们手中夺走的唯一途径就是,这是一场被操纵的选举。”除非特朗普在总统选举团中赢得真正的胜利,否则他拒绝承认失败的事情将产生连锁反应。

  现代的选举结束仪式在1896年才形成。当年,投票结束后的周四晚上,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威廉·詹宁斯·布莱恩收到了表示不欢迎他的消息。布莱恩在回忆录中说,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参议员詹姆斯·K·琼斯发来的邮件告诉他,“已知的情况足以让我确信自己会失败。”他给对手共和党的威廉·麦金利写了一封电报:“琼斯参议员刚刚告诉我,选举结果表明你当选了,我赶忙向你表示祝贺。”“我们已经把这个问题交给美国人民,他们的意愿就是法律。”

  在布莱恩时代之后,承认落选成为了一种义务,落选者通过电报或电话,发表公开演讲来履行。1928年,阿尔·史密斯把他的落选演说搬上了电台,不久又搬上了电视。和其他仪式一样,落选发展成了一种仪式。落选的候选人首先出场。他会感谢支持者,宣称他们的事业将继续下去,并承认对方已经获胜。胜利者的发言从对落选的对手表示敬意开始。

  落选演说使用的是一种被语言学家称为行为演说的表达方式。词语不是描述或宣布某一行为,词语本身就是行为。“因此,落选演讲不仅仅是一份关于选举结果的报告或对失败的承认,”政治科学家保罗·E·科科伦写道,“这是新总统权力的宪法体现。”

  在实际的战争中,而不是政治战争中,承认失败也是一个选项。胜利的一方可以强行拿走失败的一方拒绝交出的东西。如果实力较弱的一方不示弱求和,他的堡垒就会被攻破,大本营就会被夷为平地,领导人就会被俘虏或处死。世界上有些地方的政治斗争仍然以这种方式结束,但不是在这里。因此,失败者对失败的承认是必须的。

  对于2000年的大选,乍一看,可能并非如此。在选举之夜,阿尔•戈尔向乔治•W•布什承认了落选,但又出尔反尔,在佛罗里达州重新计票,直到最高法院出面叫停。人们普遍认为,最高法院的裁决是5比4,但这并不完全正确。

  12月12日,最高法院在“布什诉戈尔案”中做出裁决,6天后选举团将召开会议,数周后国会将确认选举结果。即使佛罗里达州的拉票活动已经停止,戈尔仍有宪法上的理由继续竞争,一些顾问也的确劝他这么做。如果他把对此的质询提交给国会,他就会作为参议院主持官员占据制高点。

  直到12月13日,也就是法院裁决的第二天,戈尔发表了全国演说,这场竞选才真正结束。戈尔像是一个尚未弹尽粮绝但选择放下武器的人。他说:“我接受最终结果,下星期一选举团将批准这个结果。今晚,为了我们民族的团结和民主的力量,我做出让步。”

  如果拜登赢得选举团的肯定但特朗普拒绝承认,我们就没有关于如何结束这次选举的先例或者程序。所以我们必须发明一个。

  从某种意义上说,特朗普是一个弱势的独裁者。他只能嘴上说说,但没有实力来落实他的意愿:他谴责了特别检察官罗伯特·穆勒,但不能解雇他;他指控他的敌人叛国罪,但却无法将他们关进监狱;他扭曲了官僚体制,藐视法律,但并没有完全摆脱法律的束缚。一个真正的独裁者不会冒着选举失败的风险。他会提前确保自己会胜利,以避免还要推翻错误的结果。特朗普做不到。但他并不是没有能力扭转选举进程——首先是在选举日,然后是在执政期间。他可以扰乱计票工作,如果不奏效,就干脆绕过它。在选举日,特朗普和他的盟友可以从压制拜登的选票开始。

  在这一点上也找不到真相:特朗普不希望黑人参与投票(据《政治报》网站泄露的一段录音显示,他在2017年马丁·路德·金纪念日时对马丁·路德·金联合创立的一个投票权组织说过同样的话),也不希望年轻人或穷人参与投票。他有理由相信,如果投票率高的话,他连任的可能性会更小。这不是一个“双边”的现象。在当今的政治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政党不断地通过剥夺另一个政党的支持者的投票权来为自己谋利。

  就在不到一年前,贾斯汀·克拉克在威斯康辛州对一群经过筛选的共和党律师做了一次私下演讲。他以为演讲是秘密的,但有人带了录音设备。他对于选举日的行动有很多话说。当时,克拉克是特朗普连任竞选团队的一名高级助理;7月,他被提升为竞选副经理。他说:“威斯康辛州将会扭转这一局面,所以埃多的地位非常非常重要。”他直言不讳地说:“传统上一直是共和党人压制选票……民主党的选民都在该州的一个地方,所以我们要有点进攻性。”这就是2020年你将看到的。这就是将会有明显不同的地方。这将是一个更大的项目,一个更激进的项目,一个资金更充足的项目,我们需要所有我们能得到的帮助。克拉克解释说,在所有有利于特朗普大选日行动的迹象中,“首先和最重要的是同意令已经消失。”他指的是一项法院命令,禁止共和党特工使用任何一种清除和恐吓选民的手段。同意令的消失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大的事”。他的律师听众们知道他的意思。2020年的总统选举将是40年来首次在没有联邦法官要求共和党全国委员会在投票前进行任何“投票安全”行动之前获得批准的选举。2018年,一名联邦法官裁定,原告没有证据证明共和党人最近违反了该同意令,并认可该法令失效。按照这种逻辑就不需要同意令了。

  同意令起源于1981年新泽西州的州长选举。根据地方法院在“民主党全国委员会诉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一案中的意见,共和党全国委员会涉嫌雇用不值班的执法人员作为“国家投票安全工作队”成员,试图恐吓选民,其中一些人携带了武器和双向无线电。原告称,他们在少数族裔社区拦住并询问选民,阻止选民进入投票站,武力强制投票站工作人员,质疑选民的投票资格,警告非法投票可能会受到刑事指控,而且通常会尽最大努力吓跑选民。这些方法的威力来自于有色人种对与警察接触的有据可循的恐惧。

  今年,在没有法官监督的情况下,共和党在15个竞争激烈的州招募了5万名志愿者来监督投票点,并盘问他们认为可疑的选民。特朗普在8月20日致电福克斯新闻,告诉肖恩·汉尼提,“我们将会有治安官和执法部门,希望我们还会有美国律师来密切关注投票情况。”克拉克说,几十年来,共和党人第一次可以自由地在“民主党人管理的地方”打击选民欺诈行为。

  选民欺诈是一种会造成虚假的选举结果的威胁,是共和党人用来阻挠或使选民放弃投票给潜在对手的借口。据无党派智库布伦南正义中心的一份权威报告计算,三次选举的选民舞弊率在0.0003%~0.0025%。另一项由洛约拉法学院的贾斯汀·莱维特进行的调查发现,2000年至2014年,在美国10多亿张选票中,有31项确信的指控是伪装成选民。在选举权案件中,法官给出了类似的事实结论。

  尽管如此,共和党及其盟友还是以防止选举舞弊为名提起了几十起诉讼。他们一个个州的清除选民名单,严格规范临时选票规则,维护选民核实程序,禁止使用选票箱,限制邮件投票资格,丢弃操作不当的邮寄选票,把选举日之后到达的选票判为无效。这样做就是为了废弃大量的选票。

  这些法律上的把戏是从共和党人的老套路学来的。其中,除了努力程度外,不同之处在于对邮件投票的关注。在疫情期间,数千万选民不得不选择邮件投票时,特朗普对邮件投票发起了无情的攻击。

  今年的大选中邮件投票将达到空前的规模,一些州预计邮件投票将增加10倍。《华盛顿邮报》对美国50个州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1.98亿合格选民,即至少84%的选民,将选择邮件投票。

  特朗普经常气急败坏地谴责邮件投票制造荒诞的噩梦。有一天他发推特说:“邮件投票将导致大规模的欺诈和滥用,也将导致我们伟大的共和党的终结。我们绝不能让这场悲剧降临我们的国家。”还有一天,他提到了一个一看就是虚构的场景:“2020年大选被操纵:数百万张邮寄选票将由其他国家印刷。这将成为我们时代的丑闻。”

  到了夏末,特朗普对邮件投票的抨击达到了平均每天近4次——相当于他之前为了应对弹劾和穆勒的调查等危急关头的速度:“这对我们的国家非常危险。”“是一场灾难。”“史上最大的选举舞弊。”

  夏季还有报道称,政府最受欢迎的机构,即美国邮政服务,被特朗普的新任邮政局长、共和党的主要赞助人路易斯·德乔伊从内部搞定了。服务削减、高管重组、混乱的运营造成了长时间的延误。《洛杉矶时报》报道称,在一家分拣机构,“工人们在处理包裹时进度太落后了,以至于到了8月初,蚊虫和啮齿动物已经在腐烂的水果和肉类容器周围成群结队,盒子里的小鸡都死了。”

  美国邮政总局以提高效率的名义让10%的邮件分拣机退役。后来有消息说,除非一些州将信封邮资从20美分增加到55美分,否则邮政服务将不再把选票作为头等邮件处理。德乔伊否认存在任何通过邮件拖延选票的意图,而美国邮政在批评者的猛烈抨击下撤回了该计划。

  如果人们对特朗普在此事上的立场抱有疑问,他在8月12日的新闻发布会上作出了回答。民主党正在就增加250亿美元的邮政资金,以及向各州提供36亿美元的选举援助的事项进行谈判。“他们没有钱进行全民邮寄投票。所以,我想他们不能这么做。”“这是非常简单的。如果他们没有钱,他们要怎么做呢?”我们又该如何理解这一切?

  在某种程度上,特朗普对邮件投票的敌意反映了他的观念:选票总数越多对他越不利。他在3月底的《福克斯与朋友们》节目中表示,民主党人希望“达到这样的投票水平:如果你同意了,这个国家就再也不会有共和党人当选了。”

  一些共和党人认为特朗普的“仇杀”会弄巧成拙。“在我看来,这完全不合理,”密歇根州共和党前执行董事杰夫蒂默告诉我,“特朗普竞选团队和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以及他们的州党组织正在通过法令压制他们自己的选民投票率,”包括多年来通过邮件投票的共和党老年人。

  但特朗普反对邮件投票是服务于他的过渡期计划的一种战略上合理的表达。他实际上并没有试图完全阻止邮件投票,他也没有办法这样做。他正在诋毁这种做法,剥夺它的资源,向他的支持者发出亲自投票的信号,并为选举之夜之后做准备。这是他为被多数票击败的情况所筹谋的阻碍计票的计划。

  斯坦福大学的一组研究人员表示,“在正常情况下”,邮件投票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这句话起了很大作用。他们在6月份公布的调查结果中,并没有考虑到总统的言论本身就可能产生党派倾向。特朗普对选举舞弊的系统性预测似乎强烈影响了共和党人的投票意向。例如,在乔治亚州,蒙茅斯大学7月底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60%的民主党人可能会通过邮件投票,而这一比例在共和党人中只占28%。在宾夕法尼亚州和北卡罗来纳州这两个摇摆州,要求邮寄选票的民主党人比共和党人多出数十万。

  换句话说,特朗普创造了一个区分敌友的方法。全国各地的共和党律师会发现这在选票计数诉讼中很有用。他们可以用数据把通过邮件投出的选票视为敌对的,就像他们对待亲自投票给城市和大学城的选民一样。这些是他们要竞争的选票。

  如果这种趋势持续,过渡期的战场上将会形成一种被称为“蓝移”的现象。俄亥俄州宪法教授、选举法专家爱德华·福利是研究“蓝移”的先驱。他在加时计票中发现了一种以前没有被提及的模式——选举之夜之后的拉票,包括晚报的选区、未处理的缺席选票以及由资格待审核的选民投出的临时选票。美国历史上在大部分情况下,加时计票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在每一个选举年,有些州在选举日之后的拉票活动中转向了红色,有些则转向了蓝色,但这种转变很少大到足以产生影响。

  大约20年前,有两件事开始发生变化。加时计票越来越多,并且呈越来越蓝的趋势。在今年新发的一篇论文中,福利和他的合著者、麻省理工学院的查尔斯·斯图尔特三代表示,他们不能完全解释为什么这种转变有利于民主党。(所涉及的可能因素是城市选票的计票时间更长,而且大多数临时投票的选民都是年轻人、低收入者或流动选民,他们倾向蓝色。)2012年的加时计票期间,巴拉克·奥巴马在佛罗里达州、密歇根州、俄亥俄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等摇摆州巩固了自己的优势。无论如何,奥巴马都会赢得总统大选,但这种幅度的变化可能会改变许多势均力敌的竞争的结果。希拉里·克林顿在2016年赢得了数万张加时计票,但不足以为她逆转局势。

  加时计票向蓝色阵营的转变尚不能左右总统选举的结果,但它颠覆了2018年亚利桑那州的参议员竞选。在大选日的第二天,共和党人玛莎·麦克萨利以15403张选票的领先优势似乎取得了胜利。福利写道,但在随后几天的拉票活动中,民主党人基尔斯滕•西内马以“71,303张选票的巨大加时计票优势”一举进入参议院。

  然而,那年吸引特朗普注意力的是佛罗里达州。在选举之夜,共和党人在激烈的州长和参议员竞选中领先。随后向蓝色阵营的转变影响了局势,罗恩·德桑蒂斯眼看着自己在州长竞选中的领先优势下降了18416张选票。里克·斯科特在参议院的优势下降了20231张。11月12日凌晨,也就是大选日的第六天,特朗普已经忍无可忍。“佛罗里达州的选举应该有利于里克·斯科特和罗恩·德桑蒂斯,因为大量的新选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而且很多选票都是缺失或伪造的,”他在推特上毫无根据地写道,“已经不可能真实地计票了——选票被大规模污染。必须赶上选举之夜!”

  特朗普对其他人的选举“蓝移”感到非常恐慌,因此捏造了欺诈指控。在这次选举中,当他的名字出现在选票上时,他的蓝移幅度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即使在正常年份,邮件选票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计票,而今年的邮件选票将比以往任何一次选举都要多数千万张。许多州禁止在选举日之前处理提前邮寄的选票;一些州允许统计迟到的选票。

  2018年,特朗普作为旁观者的本能——停止计票——看起来更像是今年的策略。“选举之夜会有结果,”特朗普全国竞选团队的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法律顾问告诉我,“这个国家有一种预期,即会有赢家和输家。如果选举日之后的计票结果改变了选举之夜的结果,那么就具备了一场暴风雨的基本要素。”

  “没有如果,”我说,“计票肯定会发生变化。”“是的,”这位顾问表示同意,而拉票将为拜登带来比特朗普更多的选票。民主党人将坚持延长拉票活动,直到统计完每一张选票。这位顾问说,由此产生的冲突将完全掌握在他们手中。

  “这是他们自找的,”他说,“他们试图最大限度地提高投票率,而且他们认为这样做不会有什么坏处。在选举之夜会有一次计票,计票结果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最终计票结果会被质疑是不准确的、有欺骗性的——看你怎么理解吧。”

  一些选举模型师也认为,有序计票里最糟糕的情况恰恰最有可能出现:根据现场投票结果,特朗普将在选举之夜领先,但随着邮件选票的增加,他的领先优势将慢慢让位于拜登。民主党数据建模公司Hawkfish的首席执行官乔希·门德尔松称这种情况为“红色的海市蜃楼”。街头抗议、社交媒体以及特朗普拼命守住领先地位所引发的动荡,只能靠想象了。特朗普的法律顾问说:“你所作出的任何设想都不会像现实那样怪异。”

  选举律师谈到了势均力敌的“诉讼差额”。早期报告中的计票越紧张,剩下的选票越多,在法庭上抗争的动机就越强。有些人半开玩笑地说,如果选举管理者真会祈祷的话,那应该是:“上帝啊,让我们来一次压倒性的胜利吧。”

  压倒性的胜利能让我们免于过渡期的冲突吗?理论上来说是的,但现实可能性不大。很难想象,特朗普在大选之夜遥遥领先以至于让拜登望尘莫及。除非那些摇摆州在那天晚上设法清点大部分邮件选票,而这对其中一些州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否则对向蓝色阵营转移的预期将使拜登继续竞争。另一方面,如果拜登在选举之夜大幅领先,特朗普可能真就追不上了。这种情况一旦发生,最可能首先发生在佛罗里达。但考虑到共和党在选民中的优势,这种情况对拜登来过于乐观了,而且无论如何特朗普都不会承认失败。在过渡期的早期,他仍能选择让这场竞争继续下去。

  两党都在为州和联邦法院的紧急动议做准备。他们已经在40多个州的法院里进行了小规模的对抗,选举日将开启法律之争的高潮阶段。

  邮件选票机制存在很多可以被特朗普的律师所利用的缺陷。邮件投票比亲自投票更复杂,每一步都有可能发生技术错误。如果选民留了一个新地址,或写名字时用了不同的写法(比如把“本杰明”缩写成“本”),或者这些年里他的签名变了,或者在手写签名栏打印了自己的名字,或者没有把选票密封在内部流通的安全信封里,他们的选票就不作数。选区内的投票工作人员可以解决类似的小错误,例如为选民指点正确的签名位置,但可能却无法联系上通过邮件投票的人。

  在今年春天的初选中,共和党的律师们在全国各地的县选举办公室为11月的选举进行了预选。宾夕法尼亚州共和党的一名律师J·马修·沃尔夫在6月份撰写的一份内部备忘录中就记载了这样一种做法。沃尔夫和另一名共和党律师以及特朗普竞选团队的一名成员密切关注着费城选举委员会对邮件投票和临时投票进行的拉票,但没有进行干预。沃尔夫列出了其中存在的漏洞,记下了他们政党在未来可能可以提出的异议。

  根据沃尔夫的记载,寄来的信封里的选票存在种种问题:没有签名、签名不全、签名位置不对、把名字签到了里面的安全信封上、没有使用安全信封……有些寄来的信封“没有邮戳,或者邮戳难以辨认”。(注意,邮戳将是2020年选票的重要标志)有些选民在签名日期的地方写上了自己的生日,而其他人则写下了“一个未来的日期,比如初选后的日期”。

  沃尔夫写道,委员们的一些决定“明显违反了选举规则的做法和用语”。11月,他建议“政党相关人士审查每一份申请和每个邮寄的选票信封”。这就是计划。

  双方的法律团队正计划在2020年大选期间在佛罗里达州的多个摇摆州同时进行诉讼。布伦南中心的投票权和选举主任迈娜·佩雷斯告诉我,“我的钱会投在德克萨斯州、乔治亚州和佛罗里达州这些问题频发的地方。”

  在所有的选举中,律师都有无数的空子可以钻。在宾夕法尼亚州的蒙哥马利县,离沃尔夫的费城实验地不远,县共和党委员会收集了初选期间投票箱内据称为可疑事件的监视式照片。据说,一个县工作人员把“不安全的选票”放在汽车的后备箱里。在另一段视频中,据说一名保安正在“切断给监控摄像头供电的发电机。”这些照片可能意味着任何事情——这一切都不能脱离情境进行判断——但它们恰恰绝对是那种在过渡期早期会像病毒一样传播的伪证。

  选举之争不会被局限在法庭上。地方选举裁决人员可能会被点名批评,被嘲笑为乔治•索罗斯或反法组织的代理人。在迈阿密-戴德县,由布什竞选团队出资的示威者上演了一场暴力抗议,以阻止拉票人完成重新计票。

  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尽管规模比我们预计会在11月份发生的事件要小。对于特朗普,我们还必须问问他:一个冷酷的在任者会做什么以前从未尝试过的事情?假设特朗普的支持者们披着宪法第二修正案附则的外衣,在选举日聚集在大城市的投票站。他们说,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调查社交媒体上有关选民欺诈的报道。反抗议者来了,开始了斗殴、枪击,选民四散逃跑,无法到投票站投票。然后,假设特朗普宣布发生了紧急事件。身着战斗服的联邦工作人员提前在附近就位,以恢复法律和秩序,确保投票的安全。在持续的冲突中,他们留下来监督竞选活动,关闭了通往投票站的街道,保管未清点的选票,以保存舞弊的证据。

  “总统不能取消选举,但如果他说,‘我们处于紧急状态,因为发生了暴力事件,我们要封锁这个地区一段时间’,我们该怎么办?”美国企业研究所的诺姆·奥恩斯坦说,“如果你是特朗普阵营的一员,我期望的是,你不会只做其中的一两件事,而是会尽可能多做。”坏情况有不同的版本。干预的地点可以是邮局。上述断言可能是一份关于中国伪造选票的假定情报报告。

  当然,这只是猜测。但这些场景都与总统已经做过或威胁要做的事情差别不大。特朗普以保护联邦建筑为借口,派遣国民警卫队前往华盛顿特区,并派遣国土安全部前往波特兰、俄勒冈和西雅图参加夏季争取种族平等的抗议活动。他说,他可能会援引1807年的《叛乱法》,在“民主党控制的城市”“部署美国军队”,以保护“生命和财产”。“联邦政府在选举期间几乎没有什么斡旋的基础,选举基本上由州法律管辖,由大约1.05万个地方司法管辖区管理。但是,熟悉总检察长比尔·巴尔对总统权力的看法的人都不应该怀疑他能为特朗普找到权威依据。

  在11月3日之后的每一天,特朗普和他的盟友们都在反复强调这样一个信息:合法的制表统计已经结束,民主党拒绝尊重选举结果。特朗普已经强调了好几个月了。他7月时在推特上写道:“必须在选举当天晚上知道结果,而不是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

  特朗普说的话重要吗?人们很容易将选票计数比作体育赛事的比分。输掉比赛的教练可以随心所欲地无故抱怨,但当裁判做出判罚时,比赛就结束了。关于这段过渡期,人们需要知道的一件重要的事情是,没有一个主导者——没有一个可以决定这场选举并让它结束的单一权威。还有一系列级别较低的官员,每个人都受到管辖权的限制,并被不透明的规则所纠缠。

  特朗普在过渡期阶段所采取的策略,将是一场拖延时间的游戏,也是一场旨在压制计票和取消拜登选票资格的协同努力。法院最终可能会介入。但到那时,判决的法庭可能已经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过渡期中有35天的时间用来解决计票和随之而来的诉讼问题。在第36天,12月8号,一个重要的日子到来了。在这个阶段,实际的计票结果对选举结果的影响不那么明显。这听起来似乎不可能,但事实的确如此:竞选人,尤其是特朗普,将把注意力转移到总统选举人的任命上。

  12月8日被称为“安全港”,是任命538名选举团成员的最后期限。选举人要到12月14日才开会,但各州必须在“安全港”日期前任命他们,以保证国会认可他们的资格。控制法规定,如果在此之后“任何争议或争论”仍然存在,那么国会将决定哪位选举人(如果有的话)可以投该州的总统票。

  我们习惯于通过普选来选择选举人,但宪法中没有规定必须这样做。第二条规定,每个州应“按该州立法机关所指示的方式”任命选举人。自19世纪末以来,每个州都把决定权让给了自己的选民。即便如此,最高法院还是在布什诉戈尔案中确认,州“可以收回任命选举人的权力。”一个多世纪以来,这个国家没有任何经验可以验证这点。特朗普可能会验证这一点。据消息人士称,特朗普的竞选团队正在讨论应急计划,绕过选举结果,在共和党占据立法多数的摇摆州任命忠诚的选举人。基于选举舞弊指控,特朗普将要求州议员搁置普选,并行使他们的权力直接选择选举人。特朗普让计票结果存疑的时间越长,议员们在“安全港”期限到期前采取行动的压力就越大。

  对一个对现代民主敏感的人来说,为了党派利益而放弃普选,无论这在法律上能找到什么样的许可,其令人不安的程度都像是一场政变。共和党人会对这种立场感到不安而抵制吗?他们会在采取这种策略之前放弃选举吗?特朗普的支持者会为这种背叛付出高昂的代价,到那个时候,党内官员就会被灌输一种欺骗性的说法。与我交谈过的特朗普竞选团队法律顾问告诉我,任命选举人的努力将以保护人民意愿为框架。这位顾问说,一旦认定加时计票被操纵,州议员们就会希望靠自己判断选民的意图。“州议会会说,‘好吧,我们已经得到了宪法赋予的权力。我们不认为我们自己州的选举结果是准确的,所以这里是我们认为能恰当反映我们州选举结果的选举人名单。”他补充说,民主党人为加时计票创造条件,使自己暴露在这种策略之下。“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顾问说,“选票可能要几天,我不知道,在一些州是一周,还是10天,那么大量的选票就会被不断地退回、退回、退回。所以做出你的选择吧。由立法委员提名选举人,或在选举日收到选票,哪种情况更糟?”

  当《大西洋月刊》询问特朗普的竞选团队有关绕过投票、任命忠诚选民的计划,以及文章中讨论的其他策略时,这位副国家新闻发言人没有直接回答这些问题。“特朗普总统和他的团队因为维护法治、透明、自由和公正的选举而受到谴责,这令人震惊,”西娅·麦克唐纳在电子邮件中说,“主流媒体给了民主党一张免费通行证,让他们可以尝试彻底根除这个制度,让我们的选举陷入混乱。”她写道,特朗普是在为一场值得信任的选举而战,“其他任何论点都是阴谋论,目的是把水搅浑。”

  在宾夕法尼亚州,三名共和党领导人告诉我,他们已经在内部讨论了直接任命选举人的问题,其中一人说,他已经与特朗普的全国竞选团队讨论过这个问题。“我已经跟他们提过了,我希望他们也在考虑这件事,”宾夕法尼亚州共和党主席劳伦斯·塔巴斯告诉我。他说:“我认为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策略和方法的时候,但是直接任命选民是一个选择。这是《宪法》中规定的一种可行的法律选择。”他补充说,每个人都希望得到一个及时而准确的数字。“但是,如果选举过程存在缺陷,而且存在重大缺陷,我们的公众可能会对选举的公平性失去信心。”

  该州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杰克科尔曼更愿意换个话题,强调他希望干净利落的计票能在选举之夜产生最终计票结果。“时间越长,就会产生更多的观点、更多的理论和更多的阴谋,”他告诉我。他允许,随着“安全港”日期的临近,如果争议持续,立法机构将别无选择,只能任命选举人。“我们不想走那条路,但我们知道法律会把我们带到哪里,我们会遵守法律。”

  共和党人控制着六个竞争最激烈的摇摆州的参众两院。其中,亚利桑那州和佛罗里达州也有共和党州长。在密歇根州、北卡罗来纳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威斯康星州,州长都是民主党人。

  俄亥俄州选举研究者福利研究出了如果共和党议员无视宾夕法尼亚和密歇根等州的投票,任命特朗普选举人的连锁反应。作为回应,民主党州长会证明官方计票结果,这是他们行使权力的例行程序,他们还辩称,在投票进行后,立法者不能合法地选择不同的选举人。他们的“确认证书”被送到了国家档案馆,上面写着他们所在的州已经指定了支持拜登的选举人。每一组竞争的选举人都将得到州政府部门的批准。

  在亚利桑那州,负责监督选举的国务卿凯蒂·霍布斯是民主党人。她可以行使自己的权力来证明投票结果,并提交一份拜登选举人的名单。即使在共和党统一统治的佛罗里达州,选举人也向拜登承诺,他们可以开会确认自己的选票,以期引发一场“争议或竞争”,让国会来决定本州的选举结果。在2000年佛罗里达州重新计票的竞争中,几乎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当年11月26日,共和党州长杰布·布什为他的兄弟乔治·w·布什认证选举人,当时重新计票的诉讼仍在进行中。戈尔的首席律师罗纳德·克莱恩在佛罗里达州旧国会大厦预订了一个房间作为回应,让民主党选举人为戈尔投下竞争票。只有戈尔在选举团投票前5天让步,才使这个计划得以提出。

  在任何一种情况下,选举团都将在12月14日召开会议,但又无法就谁有权投决定票达成共识。对立的选举人可以在哈里斯堡、兰辛、塔拉哈西或凤凰城举行镜像会议,将相同的选举人票投给对立的一方。按照宪法规定,每个席位将把选票“送到美国政府席位,直接送到参议院总统席位”。下一步行动将属于副总统迈克·彭斯。

  这将是一场真正的宪法危机,是过渡期内的第一次危机,但不是最后一次。“然后我们就被扔进了一个什么都可能发生的世界。”诺姆·奥恩斯坦说。有两个人正竞争总统职位。下一个解决问题的时机是三个多星期之后。1月6日就在新一届国会宣誓就职后不久。现在,控制参议院对总统来说至关重要。

  作为参议院议长,彭斯手中将持有来自几个摇摆州的两张相互冲突的选举证书。第十二条修正案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有如下规定:“参议院应在参众两院出席的情况下,打开所有的证书,然后清点选票。”注意被动语态。谁来计票?哪些证书算在内?

  特朗普团队的立场是,宪法的用语将这些问题留给了副总统。这意味着彭斯有单方面的权力宣布他自己连任,以及特朗普的第二个任期。民主党人和法律学者会谴责这种自我交易行为,指出国会用《选举计票法》填补了第十二条修正案的空白,为如何解决这类争议提供了指导。这些指示的问题在于,用福利的话来说,它们普遍被认为是“令人费解、难以接受的”、“令人困惑的、丑陋的”,以及“国会颁布过的最奇怪的法令语言之一”。

  如果这段过渡期是一场寻找裁判的比赛,那么它现在有535名裁判,还有一本没人知道如何阅读的规则手册。主持比赛的官员是赛场上的一名运动员。福利在洛约拉大学芝加哥法律期刊上发表了一篇2.5万字的研究报告,指出了如果只有一个州的选举人在投票,接下来的竞选将会如何进行。

  如果民主党人赢回了参议院并掌控了众议院,那么《选举计票法》中列出的所有道路最终都将导致拜登当选总统。如果共和党人控制了参议院并出人意料地赢回了众议院,情况就会相反。但是,如果国会继续分裂,在某些情况下就不可能有决定性的结果——一个有法律效力的结果。每个政党都可以引用规则对自己的候选人获胜作合理解读。没有决定胜负的投票。

  国会怎么会陷入牢不可破的僵局呢?在这些地方,法律是一个复杂得无法在一篇杂志文章中描绘出来的迷宫,但我可以勾画出一条道路。假设宾夕法尼亚州单独派出了对立的选举人,他们的20张选票将决定总统职位花落谁家。

  对《选举计票法》的一种解读是,除非参众两院另有一致意见,否则国会必须承认经身为民主党人的州长证明的选举人。不然众议院不会同意,所以拜登赢得了宾夕法尼亚州和白宫。但是彭斯敲着他的小木槌,反对这种对法律的解读,相反,他倾向于另一种解读,即国会必须抛弃两种有争议的选举人。无论从哪一种角度看,这个被曲解的法规都说得通。

  宾州的选举人被取消资格,但仍有518张选票。如果拜登在他们当中以微弱的优势领先,他将再次宣誓就任总统,因为正如第十二条修正案所规定的那样,他拥有“最多的选票”。但是共和党人指出,同样的修正案需要“全体选举人的多数”。根据彭斯对规则的的解读,选举人的总人数是538人,而拜登没有达到要求的270人。就这一论点而言,还没有人获得总统职位,而决定由众议院做出,每州一票。如果目前的党派平衡保持不变,50张选票中有26张将支持川普。

  在彭斯从宾夕法尼亚前往罗德岛之前,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将所有参议员驱逐出众议院。现在,根据宪法规定,彭斯不能在众议院“在场”的情况下完成计票。佩洛西宣布计划无限期拖延。如果就职当天计票仍未完成,议长本人将成为代理总统。

  佩洛西准备在1月20日宣誓就职,除非彭斯推翻他的裁决,并接受拜登获胜。彭斯没有让步。他在另一个地点召集参议院,众议院共和党人也加入进来,并声称要完成计票,让特朗普成为候选总统。现在有三个人对总统办公室提出了可以支持的要求。

  迷宫中还有其他的路。许多人会走到死胡同。这是下一场宪法危机,比三周前的危机更加严重,因为法律和宪法没有规定其他权力进行协商。最高法院可能还会介入,但它也可能会避免另一次因根本上的政治问题而造成的精神创伤。自选举以来已经过去了64天。仍然处于僵局。离总统就职还有两周时间。

  福利预见到了这一僵局,但他不知道如何解决。他不知道我们如何在现行法律下规避它,或者如何结束。在这一点上,这并不是一个法律问题,而一个权力问题。特朗普控制了白宫。他会把边界推到什么程度来保持它,谁会把边界推到什么程度?这是总统上任之日就提出的同样的问题。

  我希望从今年夏天由一群前民选官员、学者、政治家和律师进行的一系列演习中获得一些见解。在为期4天的模拟中,过渡完整性项目模拟了选举及其后果,试图找到可能令局势崩溃的转折点。

  他们发现了很多。其中一些场景包括我所描述的那种选举人的决斗。有一种说法是,在特朗普下令国民警卫队暂停计票、一名支持特朗普的警卫队销毁邮寄选票之后,密歇根州的民主党州长首先诉诸于任命选举人。希拉里·克林顿2016年的竞选主席约翰·波德斯塔领导的拜登团队在另一种情况下,准备追随特朗普走向内战边缘,鼓励三个蓝色州以脱离联邦相威胁。

  关于这个过程已经有了大量的报道,包括我的同事大卫·弗拉姆的第一手资料。但是报道有一个令人困惑的缺口。没有一个故事完全解释了比赛是如何结束的。我想知道是谁宣誓就职了。我给这个项目的联合创始人、乔治敦大学的教授罗莎·布鲁克斯打了电话。令人不安的是,她没有回答我。她不知道故事的结局如何。在一半的模拟中,参与者都没能坚持到就职典礼那天。她说:“我们已经到了宪法陷入僵局、看不到明确解决方案、街头暴力的地步。”“我认为,在其中一起事件中,特朗普援引了叛乱法案,我们的军队在街上巡逻……五个小时过去了,我们可以说,‘好了,我们结束了。’”她补充道:“一旦事情明显偏离了轨道,再看看它们到底会走多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

  “我们这样做的目的是试图确定干预的时刻,确定我们可以回头看看的时刻,然后说,‘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是什么阻止它变得如此糟糕?”布鲁克斯说。这个项目在那里没有取得多大进展。他们无法吸取任何教训,当一旦冲突爆发,对于该如何约束一位无法无天的总统这一问题,他们也没有想出任何避免灾难的替代措施。布鲁克斯在后续的邮件中告诉我:“我想你可以说我们是在未知领域:没有人能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政治系统可能不再有能力保持其完整性了。想当然地认为选举委员会、州立法机构和国会有能力划定界限,确保合法投票和有序的权力移交是错误的。我们可能得自己想办法划定界限。

  在我们还没有开始选举的时候,有一些改革需要考虑:比如删掉《选举计票法》中模糊的部分;比如废除选举团制度;比如拨款帮助急需现金的选举当局运作升级,以加速并确保选举日的计票工作展开。

  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为民主进行特别的辩护。首先,不要认为这次选举会像往常一样进行下去,可能会发生不止一件远远超出常规的事情。否则,我们的反应就会迟钝。它会让我们产生一种虚假的希望,即特朗普很容易受到对于正常在任者的约束力量的影响。

  如果你是一个选民,考虑一下亲自投票。在今年的初选中,即使特朗普没有试图压制,也有50多万张邮件选票被否决。如果你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相对较低,请到投票站做志愿者。如果你认识一些理性的人,告诉他们在选举之夜之后选举结果不断变化是正常的。如果你管理新闻工作,你要预见到宪法以外的措施,并让记者和工作人员对这些措施有所反应。如果你是一名选举管理人员,为你以前从未想过的突发事件做好准备。如果你是一位市长,考虑一下如何部署警察来阻止恶意的闯入者。如果你是一名执法人员,请保护你的投票自由。如果你是一个立法者,请不要参与诈骗。如果你是一个摇摆州的法官,请重新熟悉一下选举法。如果你在军队指挥系统中占有一席之地,记住你有责任拒绝非法命令。如果你是一名公务员,要知道你的国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你去做正确的事情,而不是要求你去做其他事情。

  除非美国人民在某种程度上默许,否则选举成果是不会被窃取的。自从这次演习结束后,布鲁克斯一直在思考的一件事就是大规模和平抗议的力量。“双方的球员都试图调动他们的支持者,但我们并没有一个好的机制来做出决定,这有什么区别吗?”她说。“这给一些人留下了一些大问题,如果橙色革命式的大规模抗议持续了几个星期会怎么样。那会有什么影响呢?”

  只有1877年那次,过渡期把这个国家带到了真正崩溃的边缘。现在我们在这段时期里找不到可参考的模型了。在1876年的总统竞选中,四个州的选举人在民主党人萨缪尔·蒂尔登和共和党人拉瑟福德·B·海斯之间竞争。当一个特别法庭为海耶斯寻求选举人时,民主党人开始在国会阻挠选举计票。他们的计划是把时间一直用完,直到共和党现任总统尤利西斯·S·格兰特不得不下台的就职日。直到格兰特任期结束的前两天,蒂尔登才让步。他的让步是基于一项令人反感的协议,即从南方撤走联邦军队,因为他们在南方保护解放黑人的权利。但这并不是蒂尔登的唯一动机。军事力量的威胁仍然存在。格兰特让大家知道,他准备在纽约宣布戒严令,那里有传言说蒂尔登计划宣誓就职,并派军警支持海斯的就职。

  对于2021年来说,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先例。如果我们的政治机构不能产生一个合法的总统,如果特朗普将僵局延续到新年,那么昏聩的候选人和军队总司令将会是同一个人。

  文章来源:

  Barton Gellman, The Election That Could Break America, The Atlantic, November Issue, 2020.

  网址链接

  https://www.theatlantic.com/magazine/archive/2020/11/what-if-trump-refuses-concede/616424/

  译者介绍

  

  姚静宜

  北京大学法学院大四学生,现为法意读书编译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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