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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我们怀着“美国梦”,对美国的历史无比的赞叹和景仰。
这里有灯塔般的政治制度、自由平等的价值理念、多元融合的熔炉式社会以及拼搏奋进的良善民众。
这座海市蜃楼,没有任何历史和往昔的束缚,充满无限的美好。
正如歌德所说:“美利坚,你的那个大陆;胜过我们的这个旧大陆”。
但是,我们有没有认真想过,这样的观念从何而来呢?
当对塑造我们的这种美国形象的历史观进行深入研究之后,我们会发现自己太傻太天真。
相比于欧洲,美国的历史比较年轻。
对美国史的研究是在美国的政治经济力量逐渐强大并且在国际舞台上扮演重要角色的时候。
美国史的研究传统主要在20世纪逐渐形成,其中先后出现了三种研究范式:进步主义史学、共识史学以及新左派史学
进步主义史学
进步主义史学于20世纪20年代达到全盛,到1945年之后逐渐衰落。主要代表人物是比尔德和特纳。
他们的历史学著作中洋溢着乐观主义的情绪,力图强调美国每一步的发展变化都是向着更加理性、更加自由、更加光明的方向而展开。
他们要从注重政治史和少数精英的活动的传统历史叙事模式中走出来,强调民众和经济冲突在社会历史中的作用。同时他们认为美国的进步主义是民众冲突、反抗所达成的结果。
“到了20世纪20年代,查尔斯·比尔德的著作《美国文明的兴起》则不仅把美国人民描绘成一个充满活力、民主开明的民族,而且他们还针对财产,特别是对在美国历史上占主导地位的商业坚持了始终不渝的斗争。”(西方史学史,441页)
共识史学
到了上世纪四五十年代,这种具有自由主义倾向的进步史学逐渐为“共识学派”所取代。
共识学派从四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在美国史学思想中一直居于主导地位。
他们认为,进步史学夸大了美国历史发展中的冲突和反抗的层面,因此他们转而强调美国社会和历史中的不同的集团都有一个共同的核心价值观,正是这一核心的价值观使得美国得以凝结为一个统一的民族。
共识学派的代表人物霍夫斯达特在《美国政治传统及其缔造者》一书中列举了构成民族认同的这些核心理念:
对资本主义经济的欣赏、对个人权利的重视、对个人自主的尊崇以及对宪政民主的维护。(美国自由的故事,译者序,517页)
就共识学派较为重视美国历史中的传统和主流价值观而言,这种史观较为保守。
新左派史学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史研究又发生了一次范式转变,这就是新左派史学家的异军突起。
主要代表人物是威廉·A·威廉斯以及当今最炙手可热的美国史专家埃里克·方纳。
新左派史学家首先针对“共识学派”的史观,指出美国“自由”、“平等”和“民主”这些口号掩盖了相当多的不自由、不平等和不民主的历史和现实。
其次他们还批评进步主义史学,指出后者背后所蕴含的乐观主义和社会调和论的特征。
新左派史学家不再对这些观念抱有幻想,试图通过在史学界发动一场思想革命来动员广大的弱势群体起来反抗这个不公正的社会和国家。
他们认为,如果美国历史是有产者和无产者之间的一场殊死搏斗,那么历史学家就必须为实现这种根本变革而不是相互妥协而奋斗。
他们力图打破传统美国史所塑造的神话,什么清教道德、进步主义、共识论、美国梦等,这些历史的错误观念是有害的,应该通通加以清除。
在他们的笔下,美国史充满各种黑历史。
“美国革命是一场受阻的社会革命,美国宪法是一项不公正的根本大法,西进运动的先驱成了掠夺者和杀戮者,南北战争也并没有带来一个新生的社会,美国内战后的重建完全归于失败,进步时代实则是保守主义的胜利,罗斯福新政暴露出真正的民粹主义,而两次世界大战美国参战则是受到经济利益驱使的大冒险。”(西方史学史,479页)
他们认为,对美国历史黑暗面的揭露并非纯粹是消极的,它是为了一个更加公平正义的社会和政治秩序。
与当时的民权运动相配合,新左派史学家推动了史学界社会史尤其是黑人史和妇女史的转向。
尽管新左派历史学家不同于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家,但他们的史学观受到马克思主义的深刻影响则是十分明显的。这种美国史叙事直到现在仍然是主导性的范式。
我们可以看到,相比于前两种范式,新左派历史观较为激进。
通过对美国史研究的这三种范式的介绍,我们能够看到历史研究中的“左右之争”。
很明显,这三种研究范式都体现了当时美国的社会和政治的“时代精神”。
客观主义历史学派告诉我们,历史只是实证性的史料加理性分析。但是历史学家从未按照这一简单的模式而书写历史。
我们往往忽视了:
我们所知道的历史毕竟通过历史学家的书写,而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