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为纪念这个伟大胜利,我们在观网开设专题视频节目——宝塔山下的制胜法宝,一起学习抗战时期的毛泽东军事思想。
这一专题的时间跨度,大概从1935年底中央到陕北召开瓦窑堡会议开始,到1945年9月抗战胜利。包括如何突破困境,通过主动作为转变时局,促成国共合作,结成全民族抗日统一战线;如何进行预见性的思想理论准备,如何在敌后打胜仗,如何发展壮大最后战胜日本侵略者;还有在抗战中如何建党建军,如何建设根据地,如何处理统一战线中各种矛盾和摩擦等问题。
抗战时期的毛泽东军事思想,是经历了土地革命战争洗礼之后,系统总结了胜利和失败的经验教训,又在指导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实践中,解决了种种前所未有的难题形成的。这是一个极其曲折丰富、最后走向胜利的理论和实践过程,让我们一起踏上征程吧!
第一部分:扭转历史车轮
四、胜利东渡后粉碎晋军的战役进攻
这一节的主题是:胜利东渡后粉碎晋军的战役进攻。主要讲红军东渡黄河后,战场上遇到了什么样的新难题,毛主席是怎样审时度势、随机应变、有条不紊地指挥红军作战的。
学习毛泽东军事思想,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军事实践案例中学,知道他在实践中是怎么做的,才能更好地理解他的思想。红军东征是一个难得的样本。
【红军东征总指挥部旧址】
经过认真细致的准备之后,1936年2月20日,红军东征战斗打响,到5月5日回师,一共75天。在这个过程大致有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突破黄河防线,占领晋西有利阵地。顺利解决了能不能过河、过河后能不能站住脚的问题。第二个阶段,是大战兑九峪,粉碎阎锡山组织的战役攻击。这也是能不能站住脚、能不能实现战略目的的关键之役。我们一些史书一般称之为战斗,但这应当是战役级的,双方投入了几乎全部主力,阎锡山甚至称为与红军的会战,毛主席在电报中曾称之为战役攻击。第三个阶段,是发展胜利战果,兵分三路袭敌。敌变我变,我变敌变,斗智斗勇,虚虚实实,演绎出惊心动魄的战争智慧。第四个阶段,是南北两路回拢,胜利回师西渡。解决了形势已经发生变化的情况下,我们能不能回得来的问题。
要知道,这是在陕北根据地被四面围困的背景下,红军倾全力出动进行的攻击作战,毛主席指挥仅万余红军,进入山西腹地对决十数万晋军和蒋介石的中央军,竟能搅得对手周天寒彻,最后得胜而归。从此,推开了新的历史阶段的大门,开启了历史新时代的序幕,引发出扭转历史车轮的巨大力量,中国共产党在政治和军事上变被动为主动,掌握了改变时局的领导权,东征可谓毛主席战争史上的神来之笔。
先讲东征的第一个阶段:突破黄河防线、占领晋西有利阵地的指挥。
渡河前,毛主席、彭德怀发布的东征作战命令,规定第一步任务是:“东渡黄河,以坚决手段消灭东岸地区之敌,占领吕梁山脉各县,首先占领石楼、中阳、永和等县,粉碎沿河堡垒线,控制渡船与我手中,在东岸造成临时作战根据地。”[1] 从中可以看出,任务明确,次序分明,重点突出,目标清晰,极其简明扼要,而且是瞻前顾后,要求把阎锡山设在河边的堡垒全部摧毁,渡河工具必须保护掌控好,不能断了自己的后路。一看就能明白,就能记住,就知道重点在哪里,如何指挥部队去实施。
2月20日晚8点,红军从南北两路分别渡河,没有遇到大的障碍,部队也几乎没有什么伤亡。据一军团政委聂荣臻回忆:那天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气条件很好,敌人很难看到我们。大家都压低嗓音说话,显得很肃静,只听见黄河咆哮和河里冰块撞击木船的声音[2]。突击队、先头团开始是偷渡,快要到对岸时被发现,敌军开始猛烈射击,偷渡就变成了强渡。阎锡山虽然在东岸修筑了大量工事,抽调大量部队负责河防,但毕竟点多线长,挡不住红军排山倒海的攻势,我军一举突破晋军防线,强渡成功。20日晚突破黄河防线后,在山西境内一路东进,到23日就控制了包括三交、留誉、义牒在内的横宽50公里、纵深35公里的地区,在黄河以东站住了脚跟。
阎锡山闻知红军大举东渡,第一时间的反应是什么?就是把派入陕北的4个步兵旅的主力部队,立即撤回到黄河以东山西境内的柳林、离石、中阳地区,会同这些地区的原驻部队,阻止我军北进,同时牵制我军东进。为什么?因为往北威胁了他的太原老巢,往东则会进到河北抗日前线,这都是阎锡山不愿意看到的。他从陕北回撤的这个动作,完全如毛主席所预料的结果,东征之前我们的领导层意见不统一,一个重要理由,就是担心红军主力东渡之后,根据地无兵防守,阎锡山的4个旅会乘机抄我们的后路。毛主席说服大家的理由就是,红军主力过河后,敌人会跟着红军主力走,事实果然如此,也必然如此。
阎锡山在陕北驻军,一定意义上是带有威慑性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红军东渡,既然红军已经渡河而去,他还留在那里干什么?他不会丢下自己的老窝不管,而去占领陕北那块贫瘠之地。毛主席知己知彼,算准了这一点,所以能够以全部红军主力东渡。而且对阎军东撤也早有部署,得知消息后,立即命令刘志丹率领留在陕北的红二十八军,迅速收复和占领了吴堡、佳县、神木、府谷的广大区域。因为敌人已经全部撤退了,所以也不用花很大力气,陕北根据地就得到了巩固和扩大,为红军的战略后方增加了力量。
红军顺利过河站住脚了,接下来的形势怎么看、行动怎么办?
2月24日,在红军主力渡河成功第4天,毛主席给各军团、各师、各团首长发出一个训令。大意是:我们已经胜利地渡过黄河,粉碎了阎锡山的封锁线,占领了黄河东面的数百里地区,完成了东征战略之第一步任务。而阎锡山在战略防御的形势下,正在准备着战役的进攻,企图集中兵力打击我军,救援石楼城,驱逐我军于黄河以西60里之封锁线地带。毛主席告诉大家,阎锡山因仓促应战,对我们的战略企图也不太清楚,要进攻我们须从陕北及远地调兵,其从调动、开进、展开到战役攻击之日,尚需10天左右的时间,兵力当小于3个师。我们处在两个战斗任务之间,即渡河战斗已经完结,而进攻尚未到来,这个中间阶段的任务,是集中全力准备作战。在第一步的任务完成后,对战场形势怎么看,部队下一步怎么办,及时的做出指示,判断和要求及其明确清晰。他非常明确地提出,这是不可避免的战役进攻。
但是,这个训令刚刚下达第二天,我军委二局曾希圣他们,就截获破译了阎锡山军队的情报,发现了新情况。军委二局是红军专门破译敌人电台密码的情报机构,能力强大,屡立奇功,多次受到毛主席的表扬。他们了解到,阎锡山的独立二旅两个团,24日就已经到达关上村;还有隰县也到敌一个旅,一部分北上进至水头镇。这都是我军向东的必经要道和要地。晋军的这一动作,等于是挡住了我军东进的去路。为了打破敌人防堵,毛主席、彭德怀要求一军团、十五军团分别消灭以上两股敌军,歼敌时间是明日,也就是26日。
有研究者由此认为,之前训令中的判断是错误的,因为训令明确告诉大家,阎锡山需要10天左右时间才能发起进攻,而实际上,训令下发之日,敌军就已经到了跟前,而我们还蒙在鼓里。这说明,阎锡山部队的快速反应能力是很强的,也说明我军统帅判断失误。
这个说法有一定道理。阎锡山这么快的时间就组织力量反击,我们确实没有想到,因而让大家用10天左右时间去准备下一场作战。但是,这样的意外并不能证明我们判断失误,反而证明了阎锡山的指挥失误。我方准备的是阎锡山的战役攻击,应当需要3个师的兵力,而那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准备,如果没有10天左右的准备时间,从调动、开进、展开到战役进攻是做不到的,因为有基本的战场规律管着,阎锡山不能随心所欲。10天后,双方主力尽出的兑九峪之战证明,毛主席的判断极为精准。而此时,阎锡山只出动附近的几个团来阻挡和对抗红军主力,岂不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实际上是他自找难受,只能毫无意外地承受战场上的失败。
毛主席得到情报后,立即给一军团、十五军团下达命令,要求在第二天消灭关上、水头之敌。当天下午,十五军团就开始行动了,先是在石楼南端歼灭了从黄河边溃退下来的1个营,然后派出3个团向当时属于隰县的水头镇急进,在隰县西北的蓬门一带,打了一场预期的遭遇战,经过一昼夜激战,歼灭敌先头部队1个营500多人,击溃其另一个营,俘虏晋军营长以下300余人,主力东进占领了水头镇,接着又推进到大麦郊地区,顺利完成了任务。
毛主席特意把十五军团战果和行动情况通报给一军团林彪和聂荣臻,并让他们上报情况。
一军团是2月26日下午开始行动的,在关上村截住了晋军独立2旅。据聂荣臻回忆:这个旅共两个团,住关上村的是第4团,红军先是截断了这个团与旅部和第3团的联系,由聂荣臻带着一师、四师由北向东南包抄,军团长林彪带二师由南向北包抄,当晚就对关上村发起进攻。那天刚刚下过大雪,战士们踏着半腿深的雪艰难的运动,在雪后朦胧的月色中,经过大半夜的激战,全歼了关上这个团,俘虏400余人,打了东渡后的第一个胜仗。敌旅部率另一个团向汾阳溃逃,我军乘胜追击将该敌基本歼灭,之后我主力乘胜向东,推进到兑九峪地区,按照毛主席的命令完成了任务。
这样概述很简单,实际战斗过程很不简单。一军团二师师长刘亚楼和政委萧华在战后两日写的详报中说[3]:他们是26日晚9时接到军团命令的,原拟以战备姿态在驻地附近进行赤化和筹款工作,但命令要求他们在27日拂晓前进至干村待命,12时前进至关上村附近向敌攻击,协同一师、四师消灭该敌,还要切断敌人到孝义的退路。当时,敌人以为距离红军还有五六十里地,所以对他们完全没有注意。他们到达后,抓到敌人的一个采买(应当是伙夫给养员之类的,买菜做饭),询问后得知,关上和附近的石板庄也有敌人,决定不从石板庄进攻关上,而是以一个团以干脆的手段夺取刘家坪,这样既可防止敌人增援,同时也断绝了敌人的退路。27日下午3时,他们占领刘家坪,把这里5个连的敌人击溃。根据抓到的俘虏称,关上之敌连炮兵连算上,最多不过一个团,如果不攻有逃窜的可能,此时虽然还没有见到一、四师向敌进攻,便根据了解掌握的情况,决定独立消灭该敌。由副师长指挥二团主力向关上进攻,四团一个连扼守高地,其余两个连由团长、政委亲自率领,从山上压下去迅速占领关上村,五团从石板庄沟里打出去,以手榴弹和白刃夺取关上。打到下午5时左右,一师和四师也打过来了,将敌人四面包围,但敌人据守在一些堡垒和一座小庙内,以机枪、炮兵和手榴弹向我进攻部队射击,难以接近。于是,决定在夜半24时,以一个团的兵力袭击该敌,其他两个团休息。当晚10时左右,二师一个团和一、四师又一个团,趁敌人逃窜时解决战斗,敌人大部被俘获。
给大家讲这个详细过程,就是从当时留下的真实的作战记录中体会一下,毛主席的决策命令发出后,红军部队指战员是以什么样的精神执行命令完成任务的?头天晚上9点突然接到命令,第二天晚上10时左右完成任务,25个小时,一天一夜多连续不断地行军作战,一场接着一场,这是什么精神?是不怕牺牲,不怕疲劳,连续作战的战斗精神。到达战场后,抓住敌人采买,发现新的敌情,便主动按照总的战略意图改打刘家坪,断敌增援和退路;打下刘家坪后,虽然一、四师还没有上来,但关上村之敌有可能逃跑怎么办,便组织力量以坚决迅速的手段直接夺取关上村,这是什么精神?是一切从实际出发,随机应变,敢于担当的负责精神。军团长林彪和政治委员聂荣臻亲自率领一部进攻,师指挥部就设置在部队集结地带的高地上,团级进攻由副师长亲自率领,连级进攻由团长政委亲自率领,这是什么精神?是各级领导靠近一线指挥,冲锋在前、不怕牺牲、无所畏惧的榜样精神。还有最后阶段,安排两个团休息睡觉,一个团与兄弟部队利用暗夜进攻,让敌人的火力优势在暗夜失效,最终歼灭敌人,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合理安排、扬长避短以智慧战胜敌人的科学精神。不知天高地厚的阎锡山独立2旅,遇上这样一支毛主席亲手调教出来的红军部队,还能逃出生天吗?
不要小瞧了这个被歼灭的独立2旅,这是阎锡山的王牌部队,经常执行重要战斗任务,曾经远上我江西苏区参加过对红军的“围剿”作战,是阎军中比较有战斗力部队,号称“满天飞”。这次却被我军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围歼掉,把这个“满天飞”打成了“满地滚”[4]。这对阎锡山的震撼是很大的。一个旅共两个团就敢与红军主力作对,就想把红军阻挡住,想法也太不靠谱了。当然,也不排除阎锡山带有一定的试探性,但拿着自己的王牌旅,用孤军冒进试探,结果导致全军覆没,这样的代价也太大了。他之前也没有跟红军交过手,没有领教过毛主席指挥的红军的厉害。红军从20日渡过黄河,到3月1日仅仅过了10天,晋军就被消灭击溃5个团,俘虏1200余人,缴获步枪800余支、轻重机枪30余挺、山炮3门,而我军仅伤亡300余人[5]。战绩和战斗力对比差距很大。据说独立2旅那个光杆旅长周原健逃回去后,被阎锡山一怒之下撤职[6]。至此,红军东征第一阶段的作战任务圆满完成。
阎锡山被打成这样能服气吗?过去哪里吃过这样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一定会有接下来的兑九峪会战。
东征第二阶段,就是大战兑九峪,粉碎阎锡山部队战役进攻的指挥。
红军渡河后连日胜利,特别是取得关上村和水头镇胜利,夺取了石楼、中阳、孝义、汾西、隰县、永和等6县[7]交界的广大机动地区和据点,在军事上具有极为重大的意义。为什么?因为这使太原到汾阳的公路,还有同蒲铁路南段,也就是北起大同、经太原至运城蒲州镇的铁路,两条贯穿山西省南北的铁路公路交通大动脉,完全暴露在我军面前,使阎锡山对红军的进攻和防御陷入极大困难中,也意味着红军取得了在山西创立根据地的初步自由。
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这是需要向全体人员明确的。3月1日,也就是关上、水头的战斗胜利,阎锡山的“满天飞”被红军打成“满地滚”之后,毛主席、彭德怀给团以上领导干部、还有后方的周恩来、博古等发电说:不应估计阎锡山现在就会转入防御,他会使用4到5个师的兵力,在短期内向我们做坚决的进攻,这是没有疑义的。因为这样的基本判断,毛主席向部队提出:一切为着打第二个胜仗,这就是我们现在唯一正确的口号。要把时间看作千金一刻,集结休息,蓄养锐气,同时要求做好地方工作,保持好后方联络线,加造船只,巩固渡河点。[8]
毛主席的判断是正确的。在我军强大攻势面前,阎锡山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把自己能集中的部队全部集中起来,共近14个旅,编组为4个纵队,从3月4日开始,从我军东面、南面、北面三个方向向我反击,同时,请求蒋介石派军队增援[9]。这样的力量配置与之前的预想完全一致,进攻时间与毛主席10天前的预判完全一致,真可谓料敌在前!
3月4日,晋军开始分路进攻。毛主席是怎样应对的呢?下面介绍的具体一些,或许对毛泽东军事思想能有更加深入领会。从历史细节中我们看到,大敌当前,毛主席是怎样地冷静从容、不慌不忙、有条不紊[10]。从3月4日敌人行动开始,到大战开始那几天毛主席做出如下指示:
3月4日,也就是晋军行动当天,毛主席、彭德怀致电主要领导:要求各部队除进行驻地附近的地方工作外,加紧作战准备,侦察敌情,待敌前进,弄明情况,然后迅速集中主力,消灭其进攻部队的一路或数路。在这个指示中,似乎感觉不到大敌压境的紧张气氛,敌人的兵力数倍于我,而且我军是在根据地外进行外线作战,对部队的要求好像是该干啥干啥,但下一步的作战思路也很明确,只是还不到紧张的时候。
3月5日,毛主席、彭德怀又致电部队主要领导说,阎敌东面三路已明,北面应当亦有三路,南面将是两路,我军应集中两军团最大主力,以连续战斗消灭其东面两路或三路为基本作战方针。如果南面之敌迫近水头,亦可从南面打起,依明日情况决定。时隔一天,敌情变得具体了,我军的作战方向是东面或南面,但还要看明天的具体情况而定,毕竟战场是瞬息万变的。这一天,还专门致电十五军团徐海东、程子华,强调须集中优势兵力而后作战。因为刚刚打过胜仗,不能大意,这样的提醒很必要。
3月6日,毛主席、彭德怀又致电部队主要领导,进一步明确:晋军主力仍是北面,其方法是分路推进,不是冒进。我军集中主力先打东面之敌,再打北面,击其侧后,使用包围消灭之战法。本日两个军团均须集结休息,不应作战。从这个指示来看,敌情和方向已经基本清楚,我军的打击方向、次序和战法也做了进一步明确,再后面的事,就是部队首长根据实际情况部署安排了。
这一天,还专门致电一军团林彪、聂荣臻,指出:为准备打第一仗后,又打第二仗,又打第三仗,必须以主力一部抄其后路,把敌人包围消灭,免去追击。必须免去追击,才能当日集合部队于一处,才便于打第二仗,才便于应付意外变化。敌人战斗力虽弱,但主力数不少,应该集结部队好好打。看这个电报的要求,就像一个长者在谆谆教诲自己的学生,不只是要求,还讲了经验和道理,还怕他们因为刚刚打过胜仗而轻视敌人,尽管之前作战中敌人战斗力比较弱,也提醒他们要集结部队好好打,一定不能轻敌。从兑九峪作战展开后的情况来看,这个提醒很必要。
3月7日,毛主席、彭德怀给后方的周恩来、张浩等发电,告诉他们,我们以集结主力待敌前进,明天后天或有战事,此次准备连续战斗,伤员当过千人,务请转令各县如期如数办好。这是打大仗必不可少的准备。
3月8日,在大麦郊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研究了兑九峪作战部署,以最高层次的会议决定在这一带集中兵力重创晋军。当天下达作战命令:以一部在关上村和石楼套牢牵制敌人的第一、四纵队,集中主力歼灭兑九峪地区的敌第二、三纵队。以一军团主力为左翼,从北向南攻击;以十五军团主力为右翼,从南向北攻击;以81师在中间,由西向东攻击。实际上犹如一个口袋,对进入兑九峪之敌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这也是我军惯用的胜战战法。
从上述过程可以看出,战场敌情变化之快,大战之前应对考虑之细,包括歼敌计划和对可能出现问题的提醒,毛主席的指挥风格和特点尽在其中。
1936年3月10日的兑九峪之役,在那一代革命前辈记忆中是有深刻烙印的,打得十分惨烈。此战双方都是有充分准备的,也都想达成突然性,但实践却不具有突然性。红军做此部署之际,也是晋军准备在兑九峪反攻之时,双方的攻击地点都选在这一带,并且攻击时间也大体相同。当时,晋军第二纵队2个团已经占领兑九峪及以西地区,还有4个团正向这个方向运动,准备10日拂晓向我军发动袭击。但让敌人没想到的是,10日凌晨我军先发动袭击[11],并且很快就击溃他们的一线部队。
战斗从一开始就异常激烈。阎锡山自称他的炮兵国内无敌,连蒋介石都没有那样强大的炮兵,对我军威胁很大。阎锡山办有兵工厂,对弹药不吝惜,据参加过兑九峪作战的老一辈回忆,他们的手雷装药比一般手榴弹多,声音响,杀伤力强,爆炸起来大地都在颤动。我军装备差,火力较弱,压制不住敌人的炮火,再加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什么遮掩,整个行动都暴露在敌人的火力压制之下。僵持到中午时分,阎锡山从太原派来飞机助战,飞机放肆地轮番低空轰炸,炸弹不断落在我军阵地上,给我军的进攻增添了新的困难。阎锡山还急令与第二纵队协同的第三纵队、第四纵队也从我侧翼进攻,第一纵队威胁我后路。
打到下午,我十五军团报告,他们正在与敌人对峙中,无法进攻。一军团也报告,战斗已无胜利希望,而且敌人已经迂回到我后方。敌人的援兵已经到达,敌我兵力对比已经发生明显变化,我原计划围歼晋军第二纵队五六个团,但敌人陆续增援总兵力达15个团之多,已经不能实现预定目标。所以在歼敌两个团,击溃第二、三两个纵队后,面对这种敌情变化,毛主席果断命令我军主动撤出战斗。
以兑九峪之役为标志,红军和晋军的交锋告一段落。晋军遭受重创把部队撤走了,对红军的第一次战役进攻被粉碎。红军的歼敌意图未能完全实现,毛主席也主动撤出部队,迅速改变了原先的安排和设想。紧接着,在下一阶段作战中演绎出更加精彩的战场奇迹。
准备打第一仗时,就要想到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想到如何打第二仗、第三仗,这是毛主席对手下战将的重要要求,也是他自己的突出特点。也是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想到的。
这一节就讲到这里,下一节再见。
参考文献:
[1] 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著:《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史》第三卷,军事科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323页。
[2] 任文主编:《东征·西征》,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总社有限公司2014年版,第65页。源自聂荣臻回忆《东征》。
[3] 中共山西省石楼县委宣传部编:《红军东征——影响中国革命进程的战略行动》上卷,中共党史出版社1997年版,第114-117页。源自1936年2月29日《关上战斗详报》
[4] 任文主编:《东征·西征》,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总社有限公司2014年版,第65页。源自李荣芝《具有历史意义的东征》。
[5] 中共山西省石楼县委宣传部编:《红军东征——影响中国革命进程的战略行动》上卷,中共党史出版社1997年版,第114-117页。源自1936年3月1日,毛主席、彭德怀给周恩来、博古的电报。
[6] 任文主编:《东征·西征》,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总社有限公司2014年版,第25页。源自聂荣臻回忆《东征》。
[7] 中共山西省石楼县委宣传部编:《红军东征——影响中国革命进程的战略行动》上卷,中共党史出版社1997年版,第140页。源自1936年3月6日《红军第十五军团政治命令》。
[8] 中共山西省石楼县委宣传部编:《红军东征——影响中国革命进程的战略行动》上卷,中共党史出版社1997年版,第124-125页。源自1936年3月1日,毛主席、彭德怀的电报。
[9] 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著:《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史》第三卷,军事科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324-325页。
[10]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上卷,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519-522页。
[11] 任文主编:《东征·西征》,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总社有限公司2014年版,第14页。源自程子华回忆《东征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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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副院长兼秘书长、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转编自“观察者网”,修订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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