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洲长篇小说《心愿》连载(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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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建洲长篇小说“心愿” 连载

  此作成稿六年,因难以言明的原因,连投二十余家出版社未能全部出版。作品大多数内容都是以作者亲身经历,亲耳所闻的真情实事为素材,将前三十年农村农业合作化、人民公社时期,共产党带领农民改造恶劣的自然环境,搞好农业生产的艰辛历程展示给读者。

  七十一章 你们良心都给狗吃了吗!

  近几年因为天灾不断,粮食大幅减产,在困难面前,党内一些人意志消退,思想退化,滋生了一些错误思想和行为,特别是还有极个别思想不建康人员,趁机贪污腐化,在群众中造成极坏影响,破坏了干群关系,严重地挫伤了群众集体生产极积性。为了整顿这些错误思想和行为,清除干部队伍中的腐败分子,县委决定在全县党员干部队伍中,用党内民主生活会的办法,开展一场自我教育活动。秋季生产结束,活动在全县开展起来。

  王玉贵是县里派到郑集公社工作队队长。

  首先自然是从公社领导搞起,公社领导们教育好以后,再和工作队一起去抓下面的工作。教育的方法是让公社领导们在大会上每人先做自我批评,然后让大家提意见帮助。

  “呼噜!下午就过堂了,把你排在第一个嗷!”上午动员会结束后,王玉贵特意将张德宝留下,会议室里就他们两个人。他现在虽然已是县里来的领导,在张德宝这个老战友面前,仍旧还是过去那随便说笑的习惯,叫他外号,没有一点领导的架子。

  “那还不是你小狗子喜欢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我老张等着!”张德宝也不客气地叫他乳名。

  “那你也要好好准备准备的,不要到时候小腿肚筛糠!”

  “你怕这呀?没事的!我老张不怯场!有什么就讲什么呗! 我早就想好了,就是来了客人陪人家吃饭,没按足数交饭菜钱,占了公家点油水;另外就是占用公家一张大床,这床原来是大地主郑福全睡的,乖乖!这物件檀香木的,好哩!刚到郑集时,被我睡了。那时就我光杆一人,供给制,吃住都是公家的,无所谓。五七年桂英来了,老家没床带来,又不能睡地上,就把这床抬去家了,这叫公物私用!也不对!”

  王玉贵变得严肃起来,向张德宝跟凑凑,一本正经地说:“老张!你可不要大意啊!这个运动是要动真格的!你这公社有很多检举信,都是反映大、小队干部贪污集体钱粮问题,你给我照实讲,你跟他们有没有扯联?我是你老战友,有就背后先跟我说,我想法给你擦屁股!”

  “别拿这来吓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偷鸡摸狗贪污盗窃这些龌龊事我老张也会干?我不要你包着裹着,你对我就公事公办,好好查!哪怕是查出手指头大一点,该开除我党籍就开除我党籍,该逮我去坐牢就逮我去坐牢,我老张决不装孬!”

  “你这个呼噜!把我好心当驴肝肺了!没有不更好吗?来你这之前我在小王集搞点,那个陈书记就不行!他下面有个粮站站长,过年时送给他一箱双沟山河大曲,他就把那站长评做公社先进个人。结果这次查出那个站长贪污二百斤粮票,六百块钱!要不是我听到这个消息后事先给他打个招乎,让他事先主动把那箱酒退出来,他能不跟着倒霉!”

  “这个陈书记!贪这小利,没出息!我老张敢打包票,我连下面送支烟都不要,不要说整箱的酒了!”

  公社领导民主生活会正在举行,参加会议的除去县工作队人员,还有公社机关干部、社直单位领导和各大队支部书记。张德宝的检查已快结束了。

  “、、、、、、。我老张向大家表示决心,该退赔的一定退赔,多吃的酒菜钱总共二十六块四毛,粮票五斤八两,这些我保证二个月退清,决不留尾巴!也可能我记性不太好,从成公杜到现在都五六年了,这样长时间,陪客吃的次数我老张哪能记得准,很可能报漏了。请大家帮我想一下,有漏掉的,尽管提出来,我老张不说二话,全都补记上,加在一起退赔!还有那张大床现在就退!公家的东西还给公家!奶奶的!我老张今晚就搂着老婆睡地铺!除去我刚才检讨的,在我身上还有的话就请大家给我提出来!我老张肚子放得大大的,有多少我吃多少,决不打击报复,请你们大胆提吧!”张德宝自以为这个检查做得不错,讲完了就双手捧起茶杯,尽管嘴里讲话讲得发干,也没做出准备喝的动作,而是微笑着望着大家,露出很诚恳的样子。

  王玉贵讲了些让大家放下顾虑,大胆提意见的思想动员一类的话后,让大家对张德宝提意见。

  王玉贵的话刚落音,大李庄的李书记第一个发言:“张书记这个人能吃苦耐劳,前年夏天连阴可不断,胡萝卜地里杂疯长,地烂下不去脚,为了消灭草荒,大热天他赤着脚下田和社员一起拔草。”

  王圩大队的孙书记说:“六零年搞下放,他的家属是五七年迁上来的,本来不该下放,但是他带头把自己家下放了。他下队检杳生产,从不随便到群众家吃饭,都是自带干粮,。”

  “我来说说。”讲话的是二龙,他是粮站站长:“我刚才听了张书记的个人检查,太受感动了!他连几年里陪客人吃饭的钱都嫌自己给的少,一定要补上,我们这些当干部的有几个不陪人吃饭?恐怕连像张书记那样当时就给钱的还没有几个呢!还有他用的那床,本来就是给他用的,他一个人睡跟和家里人一起睡还不是都一样?这他也检讨了,这些说明什么?说明他检查做得好!别的我没什么提了!”

  二龙说完,郑明龙就从坐位上站起来:“我来提点!既然是帮领导错误,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我认为张书记还有没检讨到的问题,在没提之前我想先请示工作队领导,一个拿国家工资的人去搞有利于自己利益的事情是不是属于错误行为?如果是的我就提,不是就算。”

  王玉贵觉得自己很了解张德宝,认为他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随口答道:“国家干部拿的是国家的钱,就该为国家做事,私人家务小事可以做,大了不行!你先说,看是什么事”

  “张书记经常到地里打兔子,我认为他身为公社领导,国家一月给他六十多块钱是让他为公社干事的,不是到地里打兔子弄兔肉去家吃的!我说得不知对不对?请领导评断!”

  这意见提得王玉贵心里犯难为,这些虽然不是那些抱小孩烧锅挑水之类的家务小事,可也算不上违反原则的大事!看到会场上的人都望着他等他表态,作为这里党内民主教育工作的领导,这当儿是不能给提意见的人泼凉水的,他不顾一旁正在发愣的张德宝了,立即说:“这意见提得好!身为领导人怎能这样做呢?就这样提!下面还有没有?”

  “有!”郑明龙接上说:“你们工作队能这样支持我们,我们就不怕了!下面我再提。就在这一个月前,他夜里去他家自留地看大秫,我们街上有个叫吴正亮的人,家里因为没吃的,到他家自留地里掰了几个大秫棒。他夜里去自留地里看着,被他逮到了。一个拿着国家钱的公社领导,竟能去看他老婆小孩的自留地!我要问张书记,是你老婆孩子的那点自留地重要,还是集体生产重要?”

  郑明龙的话音刚落,大王庄的王云华立即接上说:“我们平时都怕张书记,不敢讲!要不是你们工作队来,我们都只能憋在心里!我们平时都把精神劲头用在工作上,辛辛苦苦地干,可是他!”说到这,王云华突然停了下来,有点吞吞吐吐的样子。“说呀!有工作队给我们撑腰,还怕什么!”坐在王云华旁边的郑明龙催促道。王云华又说道:“好!对!有工作队撑腰,我不怕!六一年发大水,我们白天黑夜地带人防洪排涝,累得半死,可是他竟然还带着老婆去撒鱼,从半夜撒到天亮!那次大水比五四年还励害,差点把郑集街都漫掉,地里遭了那样大水灾,他身为公社一把手,不把精力用在抗洪排涝上,还有心思去撒鱼自己吃,大家看看,他像公社领导吗?”

  “我也要说!”一个因为工作没做好被张德宝骂过的大队书记站起来指着张德宝说:“我们工作上出一点问题,不是批评就是骂!你自己呢?拿国家的钱打免子打鱼自己吃!你这叫干工作吗?我那次因为一个生产队有块大秫地没锄,草长得厉害,你就手指脸骂我没用!你从不说社员不听话,难领导!你从来不关心我们的难处!我们!呜!我、、、、、、。活受罪!呜!、、、、、、。”这个大队书记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这个人刚说完,许沟大队的许书记就站了起来:“先前我也有顾虑,怕张书记报复,不敢讲,现在想通了,我就是以后下台不干,也要把张书记的错误说出来!刚才有人己经提出张书记打兔子打鱼的问题,我认为问题虽然提出来,但是说得不深不透,没有把问题的本质指出来。依我看他这不单单是弄点兔肉鱼肉吃,这是一种严重的自私自利的行为,他一月国家给六十多块钱还嫌少,还要不干工作去打兔子逮鱼中饱私襄,这和社员去种拾边地能有什么不同?是完全一样的!、、、、、、。”

  接下来哪还再用王玉贵动员,会场上都是在发泄对张德宝的不满情绪。并且越往后语言越尖锐刻薄,爱打呼噜的张德宝哪还有心思去打呼噜,虽然他不愿意听,还是绷紧了神经去听。这情景也是王玉贵想不到的,他也都听得傻了。

  晚饭后,张德宝来到公社大院里招待所的王玉贵住地。“老王!你看我!”

  “你呀!怎净出这些破烂事?打兔子,打鱼,该你干的吗?领导干部都干十几年了,还改不了旧习气,像个乡巴佬!”

  “我只说,这事,唉!我只说自己只要不贪占集体的钱粮,不收下面送的礼!就!唉!只说这些东西是野地里生,水里长的,自己出点劲,唉!哪知道,他们!你看!”张德宝摊开双手,一脸无奈。

  王玉贵沉默片刻说:“从这些事本质止讲,不是大的原则问题,怕就怕大家揪着你不放!你看下午后来那劲头,下面情绪很大哩!”

  “也怪我这张嘴,得罪人太多。”

  “就是呀!不知道体谅下面的难处,有点问题就训人,还骂人。还怪人家对你有意见吗?好在这些事也算不上什么原则错误,你也不用太担心!以前是你训人,现在你就好好地听听人家的,让他们把想说的都说出来,该发的牢骚都发出来。千万不要顶撞啊!要是弄僵了,大家就揪住你不放,也不好办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郑明龙的家里三四个人正在聚会,灯光昏暗,声音也压得很低。

  郑明龙原先以为张德宝对他印象不怎么好,怕张德宝会把他整下去,就给他送点礼讨好一下的,哪知竟然碰了一鼻子灰。他料到那次送礼不但没巴結好张德宝,反而更加深了对自己的坏印象。所以他要先下手去整张德宝,只有先把张德宝整下去,自己才能平安无事。

  和郑明龙有相同看法的人此时都聚到一起了。

  “下午我们那几火轰得他够受的,我看他都发呆了。”

  “你不要认为就这样就行了,现在是整他,下一步就轮到我们了!以前他就要把我们这些人都拿下去的,我们要不励害点怎行?只要我们对他励害点,他以后就不好怎么我们,要是怎么我们,我们就告他打击报复!”

  “你这也不行!他要捏住我们那些事,就能处理我们!必须要把他整下去,就是整不倒他,也要叫他在郑集干不下去!把他挤走!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们没事!”

  “对!最起码也要把他挤出郑集,让赵社长接他的书记!”

  “不错!这办法好!赵社长和我们都能说得来,要是他当一把手,我们这些人都不会有事的!就是光凭这打兔子打鱼这些事能行吗?”

  “再找呀!我们好好想想,再找点,好好计划一下,明天我们大家一定要一齐上,要说就跟他上纲上线!”

  、、、、、、。

  第二天上午还继续给张德宝洗澡搓背,王玉贵简单地说个开场白,张德宝又在欢迎大家提意见方面作了一番诚恳的表态,

  接下来的发言就像排好了队,一个接着一个,整整一个上午都没闲着,每个人的发言都摆事实讲道理上纲上线说得井井有条。

  这场景完全出乎张德宝的预料,对他来讲无疑就是一颗颗威力巨大的炸弹,炸得他头上冒汗,心里发凉。他心里很明白,打鱼打兔子打人这点事并不害怕,那些也只能算是私心杂念!可是却被说成是破坏集体生产让他心焦,他很不服气,自己小时候就给地主家放牛,十七岁参加新四军,打日本打国民党,枪林弹雨,出生入死。解放后搞土改,办互助组,搞合作化,成立人民公社。一心一意跟着共产党干革命,搞社会主义,哪来的破坏集生产、走资本主义道路的想法呢?他哪还有心思去吃饭,上午会议结束,连家都没回,就又到招待所去找王玉贵。

  “老王!他们那样上纲上线分析我真接受不了!”张德宝心思沉重,哪还再有兴致叫王王贵小狗子。

  上午的情况当然也完全出乎王玉贵的预料,他想不到张德宝竟会被下面提了这样多问题!并且分析得那样严重!他沉着脸,没有立即回答。

  “老王!你是最了解我的,我也是穷苦人出身,共产党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十七岁就跟着共产党干革命,从心底里讲我是真心拥护党拥护社会主义的!我整天扑在工作上,哪天不是在为集体生产着想?”

  “老张!你不要怕!组织上是不会冤狂好人的!你这人主要是脾气不好,好熊人,在郑集工作十几年,得罪的人能少?现在他们是在借这个机会发泄发泄,出出气,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是在运动头上,你可千万要注意,不能乱来,要沉住气。就是有人在这问题上上纲上线,你也不能给他泼冷水,先让他尽量说,等以后再讲,组织上是会对你负责任的!”

  “那我现在怎办?”

  “你一定要正确对待,这样我才能尽快把你解脱出来。按照原来计划的时间安排,对你只打算用半天,让你先做检查后让大家帮助你能过关的,结果两个半天还没结束。公社里科长助理以上干部还有十几个,每人都要过下堂,要都照你这样时间就不够用了。这样吧!下午你做个总结性检查就算。就是你一定要把态度放好一些,不要再露出小瓣子让人抓了!要是不注意,让他们揪住你不放,时间越拖,对你越不好!”

  下午让张德宝作总结性检查。会议刚开始,县里谢部长坐着吉普车就到了。

  谢部长现在是县教育运动工作团副团长。全县的运动开展以后,他经常到下面巡视检查,今天下午到郑集。

  看到谢部长来了,郑明龙、王云华那几个人喜形于色,趁着领导们忙于接待的机会,忙着在互相递眼色、咬耳朵。

  谢部长并不干扰会议的正常秩序,他要听听会议的情况。经过一阵短暂的忙乱,他在主席台坐好。张德宝的检查开始进行。

  “、、、、、、。从打鱼、打兔子、打人这几件事情中,暴露出我张德宝自私自利思想,这些我保证改掉!”

  张德宝的检查还没结束,王云华便从坐位上站起来插话说:“你这叫什么检查?谢部长!还有各位领导!你们看!张书记这检查行吗?他这样态度能端正吗?照他这样说,还不如不说哩!”

  “你别急!他还没检查结束哩!张书记!你再说!”王玉贵还是想给张德宝机会,让他再说得诚恳一些的。

  对谢部长来这会场上张德宝很不高兴。别看这个谢部长年青有为,他对他根本看不起,社员挨饿连稀饭都喝不上,你到下面喝酒吃肉,一分钱不出,全是集体的,一顿吃掉社员半年的口粮,你这样的人还佩来听我检查?鱼也好兔子也好那是野地里生的,我是自己出力气弄来家吃,比你那白吃集体的强多了!张德宝此时一肚子不服气,要是谢部长今天不来,兴许还能检查得好些,他一来,张德宝哪还有兴趣去作检查!再加王云华对他的指责,心里更受不了,见王玉贵让他再说,就冷冷地说:“说完了!”

  王玉贵朝张德宝瞅了一会,想说说他,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只得说:“下面就请大家对张书记的检查发表看法吧!”

  这个谢部长也是个被人管的人,管他的人就是县委孙书记。本来地委组织部准备提他当县委副书记的,这个孙书记对党风党纪抓得很严,他那次在大王庄吃饭不但挨了孙书记狠狠地批一顿,而且还上报地委组织部把他的提升决定取消了。后来他从赵永华那里听到张德宝对他去吃的那顿饭很有意见,便从中判定是张德宝告的状,内心里对张德宝十分不满意。这个会刚开这样的头,他便觉察出张德宝问题的程度,当然想往深处挖一下。在大王庄吃饭时已对王云华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又见他刚才对张德宝的言词说得那样激烈,这样的发言很合他的味口,很想再听他说下去,就插话说:“王云华!你刚才的发言很好!再继续讲!”

  王玉贵知道张德宝一贯对谢部长看不起,很怕这位直性子的老战友会闹出乱子。张德宝就坐在他的旁边,这个时候他十分留意张德宝的动静。见张德宝这时情绪有点躁动,连忙用脚尖踢他一下,把他稳定好。

  这边的王云华并不会去顾及张德宝的感受如何,得到谢部长的表扬以后,还在按照他的思路往下发言:“张书记不干工作去打鱼打兔子,为了自家自留地里的大秫子把社员打伤不能到生产队干活,这些事暴露了他有严重的私心杂念,一心要发展个体农户的小农经济,为了满足他的个人家庭生活。他打人打鱼打兔子,是个道道地地的三打书记!他身为公社一把手,有这种严重的自私自私行为,能把我们公社的工作搞好吗?”

  从内心讲,王玉贵很担心再有人来刺激张德宝,惹得他生事,想尽快地把张德宝解放出来,王云华刚说完,他就说:“我们对张德宝同志的老问题已经分析得很好了,我看对老问题就暂时摆在一边,下面要说就说新的问题,看看哪个还有新的问题要说的?”

  “王玉贵同志!这次运动一定要搞深搞透!要搞深搞透,就要深挖每个人内心深处的错误思想根源。王云华这样分析很好!这样分析才能说出问题的实质!不但张德宝同志受教育,我们在坐的大家都受教育,你不要阻拦,应该让大家就这样讲!”谢部长马上表态。

  胳膊扭不过大腿呀!王玉贵只好服从谢部长的意见。又对大家说:“那!大家就按谢部长指示的精神说吧!”

  王玉贵的话音刚落,郑明龙站起来说:“张书记认为他的检查己经不错了,实际上差远了!他跟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有错误,都是我们提一点他就说一点,很少主动说出自己的问题,现在我就再来说说他新的问题!我们公社的右派分子吴明坤,本来是交给给我们大队劳动改造的,他就包庇他,把他安排到公社搞农业技术。他为什么要包屁他?根子就是他在同情吴明坤!还有,我们大队小李庄有个孙有田,这个人反对互助合作化运动,坚决不入社,一直到五五年办高级社时才不得不入社。六零年他第一个搞拾边地,在官道边的路沟旁种胡萝卜,结果其它社员都跟他学种拾边地,种拾边地歪风才漫延开来,暴露了他不关心集体生产。那时社员都去种拾边地种自留地,不干生产队集体的活,集体生产搞不好,他还批评我们工作做不好。张书记这样做,说穿了他就是想取消集体发展小农经济。张书记这样护着孙有田,是因为张书记和他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孙有田经常在大白天向张书记家送豆腐渣,我们想想,白天能送豆腐渣,夜里呢?夜里没人看见还不知会送什么哩?”

  “你胡说!那豆腐渣是我家拿钱买的!”张德宝像头暴怒的雄狮站了起来。他毫不理会王玉贵的阻拦和制止,又用手指着会场上几个显得十分兴奋和活跃的那些人大声说:“还有你们!都是胡说!我老张四九年就来郑集当书记,搞土改,办互助组,办农业社,成立人民公社,哪样不是我老张指挥你们干的?你!你!你!还有你!你们这些人,哪个不都是我老张给带出来的?我把你们从一个什么不懂的捋牛尾巴翻泥坷头吃饭的庄稼人,带出来办互助组,办农业社,成人民公杜,搞社会主义,让你们入党当干部。你们!你们现在就这样对我,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想不到你们这样忘恩负义,全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说我破坏集体生产,胡说八道!都是胡说八道!六零年秋天种的胡萝卜,都被草围起来了,你们怎不把草拔掉?我要不想出那办法,收了那样多胡萝卜,全公社一万多张嘴六一年春天拿什么吃?啊?你们!你们良心都给狗吃了吗?、、、、、、。”

  张德宝全然不顾谢部长的面子,将积蓄在心中的怒火突然爆发出来,把这个原本是帮助他改正错误的会议,搅成了他责骂训斥别人的场合。王玉贵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张德宝稳定住不再发火。

  那几个串通起来提意见的人被张德宝说得都低下头不再说话。他们毕竟还是觉得张德宝说的都是实话,这样对他真有点心亏的,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也必须这样做。

  停了片刻,下面传出低声议论声:“哪能这样!不是张书记,我们郑集能办互助组,成合作社吗?”“就是呀!也太过份了!”“张书记哪像他们说的这样!不凭良心!”

  王玉贵知道,这种场合决不能出现这种不同声音,如不严加制止,运动还怎么正常向下进行?作为这个公社运动的负责人,他不能再顾及老战友的情面了,立即大声制止道;“都别说了!今天是对张德宝同志进行帮助提意见,张德宝同志!你一定要端正态度!正确对待大家对你的帮助!”

  谢部长一直铁青着脸,他挥一下手,示意王玉贵让他说。王玉贵立即说:“现在请谢部长给会议作指示!”

  “今天你们帮助张德宝同志,意见提得很好!从内容上可以看出,这些提意见的同志对这次运动的意义和精神实质都是深刻理解的!你们都是怀着高度负责的精神,对张德宝同志的大量错误行为进行了善意的揭发和帮助。可是,张德宝同志却不能正确对待,极其粗暴地对待提意见的同志。他的这一粗暴举动,打击了提意见的同志的积极性,严重地干扰和防碍了郑集公社的运动的正常进行。张德宝同志的错误是极其严重的!并且他的检查很不彻底,还有不少新的问题没有揭发出来。为了保证运动的正常开展,现在,我以县四清运动工作团副团长的身份,宣布暂时停止张德宝同志郑集公社党委书记的职务,接受组织对他审查处理。”

  张德宝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过份了,不过在这个谢部长面前,他绝不会去承认的。他一直仰着脸,侧着身子背向谢部长躺在椅子上,满脸怒气地望着屋顶。

  张德宝被认定为问题严重的对象被暂时摆在一边,接下来轮到赵永华。

  赵永华的思想水平毕竟和郑明龙那些人不同,他虽然对张德宝平时经常批评自己也有意见,但出于张德宝对他多少年的培养,他并不想落井下石,去推张德宝一把。

  赵永华的自我检查做完,王玉贵让大家提意见,老半天也没人说话。

  “说呀!是不是大家也怕他会像老张那样对你们,你们不敢说!要是这样,就来个背靠背,让赵永华同志回避一下?”王玉贵催促一会又说。

  郑明龙说: “赵社长工作方法好!能团结同志!我们对他没意见!”

  谢部长听了很满意,他说:“很好!我早就认为赵永华同志觉悟高,工作积极负责,今天听到你们对他检查的反映,我没看错人!这样的好干部还有什么可审查的!让他通过!”

  张德宝被宣布挂起来驻进县招待所审查,公社其余接受教育的人都过关。赵永华主持公社日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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