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bed below code to your site
过度军事化和无休止的战争是美国灾难的根源
作者:弗雷·帕迪(Fedrick S. Pardee)
安德鲁·巴切维奇(Andrew Bacevich)
译者:江宛铮
法意导言
随着美国总统大选时间将近,双方候选人——拜登和特朗普逐步发表各自意见和政府立场,而美国的军事问题是非常敏感且尚未解决的问题。一直以来,美国以“世界警察”自居,干预他国事务,所谓“预防性战争”层出不穷,对待挑战自身权威的国家和政府更是不可容纳。特朗普政府带来的激进风气,更是让美国军事力量扩张、“美国利益优先”的主张更加猖獗。
美国历史学家、波士顿大学弗雷·帕迪(Fedrick S. Pardee)、全球研究学院国际关系与历史荣誉教授安德鲁·巴切维奇(Andrew Bacevich)于2020年9月18日在《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杂志发表《美国权力的无尽幻想》一文,并以“特朗普和拜登都不打算将外交政策非军事化”作为副标题。安德鲁·巴切维奇提出,虽然拜登政府提及美国军事情况,但他并未直接面对问题所在,甚至可以说两党政府并未反对美国军事的扩张,也未打算进行改革。但这类军事主张,实为美国长久发展和进步的阻碍,对于广大美国人民也是无益的。
在今年的总统选举活动中,候选人基本上回避了武装力量作为美国政策工具的作用。美国仍然是世界上最重要和最活跃的军事力量,但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找到了其他事情来谈论。
自冷战结束以来,历届政府都热衷于将美国的军事力量投入到工作中。在过去的30年里,美国陆军的旗帜已经累计增加了34个流标——每个流标都代表着美军进行过的一次独立战役。空军和海军也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在过去20年中就进行了10万多次空袭。
不幸的是,这种狂热的军事活动步调很少产生积极的结果。以美国宣称的目标来看,阿富汗和伊拉克的“长期战争”显然失败了,旨在给利比亚、索马里和叙利亚带来某种近似和平与稳定的较小规模战役也是如此。同样不利的影响也适用于曾经被冠以“全球反恐战争”之名的虚无缥缈事业,它仍在继续,且看不到尽头。
然而,现今的美国政界似乎并不好奇,为什么最近以巨大的血腥和财富为代价进行的军事努力,在长久成功方面却收效甚微。人们普遍承认“犯了错误”——其中最突出的是2003年发动的伊拉克战争。然而,在建制派内部,这种灾难性失误的更大影响仍未得到探讨。事实上,国家的干预主义外交政策在很大程度上仍是理所当然的,公众也很少关注。“警察杀害黑人”引发了愤怒——这是对的,但不成功的战争只引起了无奈。
对于讨论战争的回避态度
美国人以近乎一致的态度“支持军队”,但他们避免过于深入地探究近几十年来,将军队置于危险之中所取得的成就。对军队的尊重已经成为美国人生活中的一种死板的虔诚。例如,在接受民主党的总统提名时,乔·拜登(Joe Biden)在发言的最后,代表国家的士兵向上帝发出了呼吁,表示“愿上帝保护我们的军队”。然而,在他24分钟的演讲中,拜登没有任何地方提到美军目前在做什么,或者为什么他们特别需要上帝的保护,他也没有提出任何关于拜登政府将如何以不同方式处事的想法。
美国人并不特别想听到战争,或在目前这个危机叠加、相互强化的时节里发生战争的可能性,而拜登在他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次演讲中回应了他们的要求。这位著名的矫情政治家只顺便提到了美国最近的战争,简要地提到了他已故的儿子,说明他曾在伊拉克服役,并谴责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没有更积极地回应俄罗斯对阿富汗的美国士兵给予赏金之事。
这种对美国近期战争的反感,绝非拜登所独有,也不是民主党所独有的。这实际是一种两党的倾向,也阻碍了他们对国家基本安全政策早该进行的重新审视。
旷日持久的战争并没有使美国人更自由或更繁荣
在柏林围墙倒塌和2016年的总统大选之间,两个政党领导人的合作,试图证明他们习惯性地称为“美国全球领导力”的功效和必要性。在这个看似和善的短语中,蕴含着一个军事化至上的大战略。不幸的是,这种全球领导地位的主张所取得的结果被证明绝非良性,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动荡就是证明。虽然国防工业及其盟友从美国的战争中获利,但美国人民却没有那么好。旷日持久的战争并没有让美国人变得更自由或更繁荣,相反的,它们使国家背负了巨额债务,并转移了对被忽视的国内优先事项的注意力和资源。
在2020年,更多的机会向粗暴的、军事化的美国领导力招手。中国为鹰派提供了最明显的靶子,要求美国对抗中国的要求与日俱增。华盛顿的许多人似乎欢迎中美冷战的前景,表示美国强硬领导力的潜在场所包括对伊朗、俄罗斯,甚至是贫穷的、陷入困境的委内瑞拉的行动。在“环线圈内”(注:描述对美国联邦政府官员,其承包商和游说者以及报道这些事情的企业媒体而言重要的事件)的显赫人物迫切希望在加拉加斯进行政权的更迭。
坚持这种美国全球领导力的模式,就是延续定义冷战后美国国家安全政策的假设和习惯——最重要的是强调积累和运用军事实力。美国授予了自己任何其他国家都不被允许的特权,从而保持(在它自己的估计中)历史上的“不可或缺的国家”。从在阿富汗、伊拉克和最近其他战场上取得的成果来看,这种必要性只会继续以自由、民主和人道价值的名义造成破坏。
地缘政治对全球的影响
另一条道路是存在的。这条道路的支持者大多数是反干预主义的进步人士,他们建议将政治重新定义为全球政治,而不仅仅是国际政治。全球性的政治伦理突出了影响所有国家的问题,无论是强国还是弱国、富国还是穷国,而不是强调地缘政治竞争,后者认为美国专注于抵御任何挑战其优势的人。这些共同的问题并不难确定,其中包括新冠肺炎等传染病、核冲突的危险、全球公共领域的恶化,以及也许最重要的:气候变化。
特朗普政府的第二次上台永远不会承认这种替代性路径的存在,而令人遗憾的是,拜登政府很可能只会在口头上对其进行宣传。尽管拜登的竞选活动认同气候变化是一个危机,但用拜登的话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从他自己的记录和他对顾问的选择表明,拜登政府对真正的改革不那么感兴趣。
特朗普在2016年赢得了总统职位,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相当多的美国人对建制派政策失去了信心,这些政策让美国陷入了太晚了NFPU和其他批评美国军事化政策的人所说的 “无休止的战争”。他提出自己是“美国利益优先”的掮客,但他什么也没修好——而且还破了一大堆。特朗普以不朽的无能,对美国的信誉造成了巨大的损害,而他所继承的战争仍在继续。
从表面上看,拜登接受民主党提名的演讲表明,他打算推行的实际上也是“美国利益优先”的议程,只不过不使用那句具有煽动性的话语。拜登把自己说成是国内复兴的代理人,承诺要拯救“美国的灵魂”,而他并没有承诺要拯救世界。
但是,拯救美国的灵魂将需要对冷战后的美国外交政策,尤其是对构成其永恒主题的军事力量的鲁莽滥用进行诚实的清算。拜登作为总统,提出要建设一个“慷慨而强大、无私而谦逊”的美国。为了实现这一崇高目标,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否定特朗普及其所有的工作成果,而是一种本身就慷慨和强大、无私和谦逊的国家治理方法。最近几届政府,只是间歇性地表现出这些品质。
这种国家主义应该是什么样的?它将强调多边合作而不是单边行动。它将把使用武力作为最后的手段;它将履行条约承诺;它将遵守受尊重的规范——例如,禁止预防性战争;它将鼓励有能力自卫的盟友这样做;它将努力加强而不是破坏国际机构;它将不再把五角大楼的预算规模作为衡量国家安全的最终标准。
不再把国防预算规模作为衡量国家安全的最终标准
考虑到拜登的优先议程,他不愿意谈论对外战争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如果他的政府恢复到几十年来保障美国全球领导力的军事化水平,即建制派默认的立场,他将发现这个话题难以回避。这条道路将导致更多的战争,并不可避免地使拜登关于光明战胜黑暗的修辞愿景变得模糊。
如果拜登对转变美国外交政策是认真的,他将优先考虑那些对美国人民的安全和福祉构成直接威胁的事务。恐怖主义仍然是一个令人困扰的问题,而且永远都会如此。俄罗斯和伊朗等对手的侵略行动提醒美国人地缘政治的永久性,但就近在咫尺的危险而言,所有这些所谓的威胁,与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造成的死亡人数或每年因气候增强的风暴和野火造成的破坏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这些实际的威胁,都不会以军事手段解决。
战争是阻碍拜登实现其承诺的克星。建设他所期望的良性美国的第一步,是避免不必要的、徒劳的武装冲突。这将需要彻底调整美国的国家安全政策,优先考虑国内美国人民的安全和福祉,而不是追求远在国外的、幻想出的敌人。
翻译文章:
The Endless Fantasy of American Power: Neither Trump Nor Biden Aims to Demilitarize Foreign Policy, Foreign Affairs, September 18, 2020.
网络链接: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20-09- 18/endless-fantasy-american-power
译者介绍
江宛铮
2018级法律硕士,现为法意读书编译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