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爱你的丈夫不代表不承认他所犯下的罪行
1月18日,控告朱军性骚扰的女生弦子发文公布起诉朱军人格权案庭前会议结果。
海淀法院驳回了被告朱军方要求中止审理或者将此案与名誉权案合并审理的要求。原告弦子拿到了四年前报案的卷宗,并向法院提交了将本案案由改为性骚扰损害责任纠纷、并要求对双方进行测谎这两份申请。
新闻引发公众热议时,朱军妻子谭梅发文声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你,一直陪伴你”。
1月18日晚,自曝与演员吴秀波有七年地下情的陈昱霖父母发表公开信,称女儿被吴秀波陷害,因涉嫌敲诈勒索罪被警方逮捕,可能面临十年有期徒刑。随后,吴秀波代表律师发声明称公开信内容不实。
王思聪、金星相继发文diss吴秀波,称其“坏的让人可怕”、“渣男”,引起全网热议。对此指控,吴秀波一言未发。
1月19日,吴秀波妻子“何震亚”,透过吴秀波工作室发表声明,声援吴秀波,并称“捍卫一个家庭和家人正常生活的权力”。
看到这波声明,网友戏称,朱军和吴秀波妻子是“中国式妻子”的典范。善良隐忍的女人,不但打不还口、骂不还手,面对“性骚扰”、“出轨”风波,也要对自己的丈夫深信不疑。
犯错的明明不是这些女性,到头来却要她们站出来声援、道歉、承担舆论压力。9102年了,面对这些卷入丈夫性侵、性丑闻的妻子,人们除了哀其不幸,更加怒其不争。作为性丑闻、性侵犯当事人的妻子,她们同样是受害者。广为流传的“声援“背后,这些女性隐藏着怎样的挣扎和痛苦?发现丈夫是性侵罪犯,女人除了否认罪行,就没有别的出路吗?
在爱与不齿之间陷入两难
在性侵和性骚扰案件中,受害者受到的伤害是最严重的。在很多情况下,他们是被自己认识且信赖的人伤害的。但是因为性侵犯经常会产生连锁反应,所以罪犯最亲近的朋友和家人也会成为受害者。在一些名人案件中,他们的粉丝也可能会成为受害者。这些人通常被成为“次级受害者”,他们必须决断是否还要维持与罪犯之间的关系,这关系在如今看来双面性的。
2000年,莫琳·法雷尔·加西亚发现丈夫性侵了她正处于青春期的亲戚。那时她的感情非常复杂。她现在已经47岁,在纽约一所学院教授写作。她说:“我对他很愤怒也很恐惧。我也很伤心,因为我曾经相信的东西现在都受到了质疑。从那时之后,我的人生变得完全不同了。”
一位教会牧师劝服法雷尔·加西亚的前夫向警察自首。她说警察们都很赞同他的行为。丈夫对自己的性侵罪行供认不讳,仅被判缓刑和接受集体治疗。但是最后他搬离了和法雷尔·加西亚以及两个女儿共同的家。他们的女儿当时一个8岁,一个10岁。法雷尔·加西亚虽对前夫的行为感到不齿,但是她的情感也曾陷入两难境地。因为他们相识于少年时代,共同走过了数十年的时光,拥有过美好回忆。
“你不可能突然不再关心一个自己心爱的人”,她说,“这个时候你会同时感受到两种对立的感情,真是可怕。” 法雷尔·加西亚一方面想知道心理治疗是否可以治好她的前夫,但是另一方面她也会想:“我不认为他能被治好,我跟他已经完了。”
专家称罪犯的亲人们通常都会在爱与不齿之间陷入两难。安全地平线(Safe Horizon)是一家位于纽约的机非营利机构,专门为家暴和性暴力受害者提供帮助和资源。该机构的通讯主管布莱恩·帕切科说:“如果你的兄弟被指控性侵犯或性虐待,你会有什么感觉?在短期内,人们会陷入困惑,会左右徘徊,这是很正常的。他们会想着‘唉,做下这些龌龊事,他们真是可怕’,也会想着‘我还想继续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坐下来,好好想一想,处理好自己的感情。其实他们不需要立刻就做出决定。”
最后,帕切科说一个人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这也是许多心理学家和辅导员在心理治疗中都会讲的一个事实。人们对罪犯的感情会从最初的保护转变为愤怒并感觉到背叛。一般来讲,罪犯的亲人会有一段紧张的感情经历,用以哀悼他们之间的关系。
“就好像是突然发现我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存在了。”法雷尔·加西亚说道,“那个时候,我觉得我曾经相信的一切都像是一个谎言。我的整个人生,崩塌了……”
作为妻子,我是不是他性侵的的帮凶?
罪犯的配偶、家人和朋友经常会认为自己是他们犯下这些罪行的帮凶。苏珊娜·昆塔纳的丈夫是一个性侵犯。2015年,苏珊娜离开她的丈夫时,她担心自己无意中成了丈夫的助攻。当她发现在他们认识之前她丈夫就因性骚扰而丢失了餐厅经理的职位时,她认为指控他的同事说谎了。当他与16岁的婴儿保姆调情以及随意评论一名年轻家族朋友的胸部大小之后,她接受了他的道歉。当他们19岁的房客告诉她,她对她丈夫未经允许便进入自己的公寓感到不安时,苏珊娜却没有当回事儿。
“我如此地相信我所认识的他,并为他时而露出的另一面找各种借口。”她说,“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们有这么美好的爱情。我实在太害怕会失去这一切。”
2015年,她发现丈夫与一群19岁20岁的女孩关系过于亲密,因此怀疑他是性侵惯犯,并申请离婚。她记得自己当时的想法:“我需要将很多的线索都连接在一起。我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制止过他吗?我是否促成了他这些行为?这是女人的一种惯性,即使我们没有过错,我们也会想自己怎么会在此处犯下过错。”
批评家们谴责性侵犯身边的女性,指责她们为了保住自己的事业而没有及时揭发同事的行为。的确,性侵犯的亲友应该对性侵罪行予以谴责,但是这样做是一个非常困难的过程。
“我们确实应该把责任归于那些犯下如此罪行的人。” 帕切科说,“人们经常会觉得无能为力,他们没办法插手也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是这样做的另一个方面是可以认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过错。”
我爱情观就是让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继续维持这段婚姻
美国娱乐圈的人说哈维·温斯坦和路易斯 C.K.是臭名昭著的性侵犯,这已是行业内的公开秘密。但是,罪犯们通常都非常擅长掩盖自己的罪行。
路易斯 C.K.与哈维·温斯坦
图片来源:hollywoodreporter
“这些家伙大多数都富有魅力,招人喜欢。”洛杉矶的性治疗师亚历珊德拉· 凯特哈克斯说,“每个人都爱他们,他们就是宴会上最耀眼的主角。”
虽然认为性犯罪者都是我们可以一眼识别的怪物这样的想法会让人安心不少,但是现实却非常复杂。这些性侵犯者也会坐在桌边与孩子们共享晚餐,也会与配偶共同庆祝纪念日并与兄弟姐妹们关系亲密。因此,虽然他们犯下恶劣罪行,但是家人和朋友还是会与之保持关系。
渥太华的精神病学家保罗·费多罗夫为那些想要继续与性侵犯保持关系的配偶和亲人创办了支持小组。他告诉他们可以尝试将爱与恨区分开来。
“他们有权对罪犯以及罪犯的罪行抱有不同的感情。”他说,“爱你的丈夫不代表你不承认他所犯下的罪行是应受到谴责的。”
费多罗夫说有些犯罪者会尝试改过自新并接受适当治疗。“说性犯罪者都是无可救药的,这是假的”,他说,“爱一个已经改过自新的人是没有错误的。但是这不代表必须原谅他以前的过错,或者为此寻找各种借口开脱。”
事实上,凯特哈克斯注意到在罪犯寻求治疗时,有支持系统是非常有帮助的。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亲人都愿意继续停留在罪犯的生活中。作为一名治疗师,她说自己的工作是“恢复罪犯配偶或家人的自尊”,这样“他们就可以决定是去还是留”。
这两个选择都是可以的。但是帕切科认为协调自己对一个人的爱与对其行为的不齿,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罪犯是否愿意为自己的罪行承担责任。
“这个过程开始于一个施暴者说出‘我做错了,我需要改正自己的行为’这样的话。”他说,“如果罪犯不愿为自己的罪行负责,那么这个过程很难有进展。”
万达一直不愿去回顾父亲的罪行,因为他一直不肯认罪。接受了五年的治疗后,万达开始相信指控她父亲的人说的是真的。但当她试图通过电话与父亲讨论这一话题时,她父亲挂了电话。
“他毫无悔改之意,”她说,“我们过去一直认为他是受害者,今后不会了。”万达不想让父亲再进入自己的生活,但是她还说“如果他愿意悔过,那么我们将会继续那场没有完成的谈话。”
法雷尔·加西亚在丈夫侵犯她的亲戚后决定离开他,他们再也没有说过话。接受心理辅导后,她意识到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但是她也意识到她可以不再只关注他的罪行。
“我确实尽我所能地爱着他,我知道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她说道。她还补充说她的爱情观就是让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继续关爱他,继续维持这段婚姻。
“把他想象成可怕的人是很容易的,而他确实可怕。但是如果他没有人性,不再风趣、迷人、聪慧,那么他也不可能成功掩饰那些罪行。所以我们必须认识到那些也是施暴者的特质。而他利用这些特质侵犯了别人。”
原文链接:
https://www.huffingtonpost.com/entry/when-a-man-you-love-is-a-sexual-predator_us_5a257b93e4b0a02abe92d4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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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gelina Chapin
编辑:小蛮妖
美编:太子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