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讲了一路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在无产阶级专政下
的工人阶级内部,更没有理由一定要分裂成势不两立的两大派组织。我
还讲了一路的大联合,讲各自多做自我批评,求大同,存小异。”
话说毛泽东在去武汉的途中交代杨成武说:
“这次要在武汉住几天。还住东湖梅岭1号。”
杨成武说:
“可以,政治形势已经基本稳定了。”
“我就怕4方面军出问题,结果还是出来个陈再道。你认识不认识曾思玉?”
“认识。”
“怎么认识的?”
“他原来在我们3团当青年干事,以后到1军团当侦察参谋,那时我们就相识。抗战时,他在晋察冀4纵队当副司令员。司令是陈正湘,政委是胡耀邦,副政委是王昭。那时我们已经熟悉。”
“这个人怎么样?”
“这位同志很好。打起仗来不怕他不勇敢,就怕他太勇敢。有机会消灭敌人一个连一个营,他就决不放过,一心要打。我打仗时,最担心他太勇敢暴露了我整个的战役意图。”
“哈哈,讲得好。”
“工作起来不怕他不积极,就怕他太积极。一个窗户、沙发、桌子、茶杯他也管,管得太细太多,下面有反映。”
毛泽东笑着说:
“行啦,我了解这个人了。”
1967年9月19日凌晨,专列进入武汉,毛泽东换乘吉普车要看武汉三镇的市容和大字报专栏。军区领导为了毛泽东的安全,希望他晚上去看。毛泽东坚持白天看,他说坏人总是极少数。他访问了工人,进行了调查研究。之后,毛泽东住进了东湖宾馆梅岭1号。他在住处与杨成武、张春桥、余立金、汪东兴谈到了正在考虑的下一步部署,他说:
“要开一次‘九大’,准备在明年秋季,至少在后年1月召开。”“要解放一批干部,大胆使用一批干部,多数的干部是好的。”“中央委员会要扩大。怎样扩大?中央委员会要选些新鲜血液,代表里要有新鲜血液。”“要不要开人民代表大会?什么时候开人民代表大会?”“党的机构、政府机构都应大大缩小。”
9月20日晚上,毛泽东接见了武汉军区新的领导班子和警备司令部负责人曾思玉、刘丰、方铭、张纯青。他问曾思玉、刘丰说:
“形势怎么样啊?”
曾思玉汇报了武汉的情况后,毛泽东说:
“对‘百万雄师’怎么样?整得太厉害了,这样不好。坏的只是一小撮头头,大多数都要让他们自己教育自己。要给犯错误的人一条出路,包括陈再道。独立师的干部不要去揪,不要搞苦了。前一次王力他们解决‘百万雄师’就是不听我的话,不先同部队讲好,做好工作,而急急忙忙到群众中去表态,有偏向,捅了一个马蜂窝,着急。王力他们搞得太凶了。”
毛泽东问刘丰:
“不是有人要打倒你吗?”
刘丰说:
“打倒没关系。今天有人写信给我,要为‘百万雄师’翻案,不翻案就没有好下场。署名‘狂人’。”
毛泽东说:
“坏人总是极少数,好人总是大多数,广大群众是好的。”
关于体罚问题,他说:
“体罚,我最反感。你们是不是把我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对土豪的办法拿到文化大革命来了,这怎么行?文化大革命是触及人们灵魂的革命,那样搞会脱离群众的。‘降落伞’是武汉的特产,‘燕飞’是王光美在桃园搞的那一套。”
毛泽东又说:
“文革搞一年多了,大概春节以前,全国基本上解决问题。明年的春天一定要结束,接着我们开‘九大’。我看明年秋季9月份开,至少后年一月份开。‘九大’,那些老同志老党员都要当代表。贺龙、邓小平、乌兰夫等人都要当中央委员。贺龙,在延安我就讲过,他是2方面军的一面旗帜,要保护他。邓小平是不是要保?一个他打过一些仗;第二,他不是国民党的人;第三,他没有黑修养。”
他指指杨成武,嘱咐道:
“你要把这个话报告给总理。”
毛泽东顿了一下,突然说:
“现在我很不喜欢你们给我的4个官衔,讨嫌。谁封我4个官呀?什么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统帅、伟大舵手,叫毛主席就行了。什么永远健康,难道还有不死的人吗?你们不要宣传这个,要宣传马克思主义万岁,宣传马列主义万岁,不要宣传个人,否则,将来要吃大亏。”
他见大家都非常严肃,不说话,就望着曾思玉说:
“曾思玉同志,你知道你的老首长怎么说你吗?他说你呀,不怕你打仗不勇敢,就怕你太勇敢;不怕你工作不积极,就怕你太积极。所以我讲了不少,叫你不要太积极,影响了整个战略意图。”
曾思玉嘿嘿笑笑。杨成武插话说:
“曾思玉同志,我跟主席说过,你想从东北调批干部到武汉。你刚到武汉,对武汉干部情况不了解,调些人来是需要的,但调人多了,恐怕就会有副作用。你已经调好几个人来了,行了,不要多调了。虽然用着随手,不一定好。”
毛泽东说:
“你的意见好,不调不行,调多也不行,副作用大。”
曾思玉说:
“武汉现在还有人打枪。”
杨成武说:
“除北京、上海没发生抢枪,还有内蒙、河北、山东、山西、甘肃、青海基本上没有抢枪,其它地方程度不同的发生抢枪。还有打枪问题,听说重庆打了1万多发炮弹,开始也不大相信,以后听梁兴初同志讲为什么打,怎么打的,都报告了主席。主席说好,这是个训练,战备演习。拿了枪炮,不打不过瘾。”
曾思玉说:
“在武汉有个造反派有几百条枪,白天晚上总打,天天打,打得人心不安。我们采取了一个办法,叫他们不要乱打了,把他们带去靶场,每个人打一次靶,回来后,他们就再不打了。”
毛泽东说:
“湖南也是这样,这是个好经验。拿了枪不让打还行?打完了靶再上交。总之,干部问题,主要是用教育的方法,解放一批干部。干部有些是政治历史上有问题,如自首分子,投敌、脱党分子,叛变分子,三反分子,除了这些人以外,对广大干部要加以教育,组织他们集训,然后有的在这个地方不行,可以调到另一个地方去工作。不可不教而诛,当然教过之后就更不可诛。”
9月21日上午8时,毛泽东对杨成武说:
“7、8、9三个月,形势发展很快,全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形势大好,不是小好。整个形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全国在春节前就差不多了,就解决了。准备返京,部署工作,加速文化大革命的进程,解脱老干部。文化大革命明年春天结束,不能再搞了。”
“什么时候走?”
“明天。在郑州停一天。”
9月22日凌晨,毛泽东的专列离开了武汉。
9月22日上午,河南省和省军区主要负责人刘建勋、纪登奎、王新奉召来到停在郑州火车站一段道岔上的专列旁。刘建勋是摇摇晃晃、拖拖拉拉地登上专列,满不在乎地走进客厅,随随便便同毛泽东握一下手,不等让座,也没有客气寒暄,便大喇喇地朝毛泽东身旁的沙发上靠下去,两只脚互相帮忙,漫不经意地脱下那双圆口黑布鞋,两只手捋起裤腿,露出毛茸茸的两条腿,身体一仰,两脚两腿都上了沙发,像北方老太太一样,盘腿坐到沙发上。车厢里毛泽东的那些随员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毛泽东对刘建勋这种农民习惯似乎是司空见惯了,笑微微地问道:
“河南形势怎么样啊?”
刘建勋一边用手搓着脚上的泥,一边说:
“我们搞大联合,下边搞武斗,武斗搞得厉害。”
杨成武看着刘建勋实在不像个样子,想给他提个醒,可当着毛泽东的面又无法说出口。刘建勋在汇报到开封东郊的情况时说:
“我们主张不打,加强政治攻势。”
毛泽东说:
“不讲俘虏政策不好,要给‘824’做工作。我赞成你们的意见。”
刘建勋说:
“康生和江青讲话,提出一个‘文攻武卫’,打起来就分不清是谁攻谁卫了,都说是武卫。”
毛泽东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微微皱着眉,吸着烟,问杨成武:
“她那个讲话录音调来了吗?”
“调来了。”
“放一遍,你们都听听。”
这是江青在9月5日接见安徽造反派赴京代表团时的讲话录音,只听她说道:
“同志们会说,江青同志,你讲的倒容易,我们在那里斗得可厉害啦!同志们!我们也斗得挺厉害的,只是没有武斗就是了。不过我声明,谁要跟我武斗,我一定要自卫,我一定还击!
(暴风雨一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向江青同志学习!向江青同志致敬!’江青也高呼:‘向同志们学习!向同志们致敬!’)
同志们,我不是提倡武斗,你们不要以为我提倡武斗,我是坚决反对武斗的,我是坚决拥护毛主席提出的‘要文斗不要武斗’的方针。我说的是,当阶级敌人来向我们进攻的时候,我们手无寸铁怎么行呢?”“要有人民解放军这个无产阶级专政的柱石,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要逐步成立地方上的革命委员会,实行革命的大联合,革命的‘三结合’,这样才能够进行斗、批、改,才能够保证全国范围的革命的大批判运动。”“抓‘军内一小撮’的口号是错误的,产生了一些不良后果。”“你不要光看我们有的老干部犯了错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打起仗来他们可很勇敢,很可靠啊!”“有的人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跟不上形势,说错些话,做错些事。只要他想改正,作自我批评,就好嘛。应该允许人家改正错误嘛,应该遵照主席的教导,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在国防前线,现在要下一道死命令,严禁夺枪,如果有人硬要夺,解放军战士有权自卫还击。中央已经通过了命令。我要是警卫战士,谁要夺我的枪,我一定还击。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录音放完了,大家都不做声。毛泽东吸着烟,慢慢地说:
“‘文攻武卫’不能这么提。我讲了一路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的工人阶级内部,更没有理由一定要分裂成势不两立的两大派组织。我还讲了一路的大联合,讲各自多做自我批评,求大同,存小异。现在讲‘文攻武卫’,就是唱反调嘛!双方都搞起‘武卫’来,戴上柳条帽,拿起长矛来,还怎么联合?这个提法不行。”
刘建勋盘腿哈腰插上一句:
“有的小报还登主席到过什么武斗现场。”
毛泽东说:
“屁话!我住虹桥宾馆,大门也没出过,成武知道。”
杨成武说:
“根本不可能的事,主席从没出过宾馆的大门。”
毛泽东接着说:
“我已经讲了一路,南京军区不能倒,许世友不能倒。南京军区是个标志,南京军区一倒,其他军区都要受影响。我讲了一路文化革命不能搞下去了,明年春天一定要结束,然后开‘九大’。有人就是不听招呼。王力就是不听招呼!”
他站起身,又说:
“我知道,有些人是不会听招呼的,他还要搞下去。谁要搞谁就搞去,我是不要搞了。有些话我不在这里讲了,我回北京再讲。”
专列离开郑州后,毛泽东对杨成武说:
“回去就搞个机构,你来负责,任务就是解放老干部。你再抓个训练班,不但党政群干部要集训,红卫兵小将的头头也要集训,训练时间不一定长,至多2个月。北京搞,各省各大区也搞。都说林彪同志是黄埔军校毕业,什么毕业?他在黄埔军校不过4个月,那就是个训练班嘛!现在的学校一搞就是几年,这不好,要改。”
9月23日上午,毛泽东的专列进入北京。
9月23日,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小组发出了经过毛泽东批准的《关于在外地串联学生和在京上访人员立即返回本单位的紧急通知》。
9月25日,《人民日报》发表通讯,报道了毛泽东南巡视察的消息。
9月26日晚,毛泽东到京西宾馆看望参加集训会议的人民解放军三军全体成员。
毛泽东、林彪、周恩来先后登上主席台,会场里900多名部队干部全体起立,鼓掌声、欢呼声如雷震耳。毛泽东频频招手,等众人稍一安静下来,他突然问道:
“陈再道来了没有?”
台下应声立起一人,大声报告:
“主席,我是陈再道,我来了。”
毛泽东朝着陈再道一摆手,说:
“好,好,来了就好,你坐下吧。”
会场里不少人悄悄议论:
“这是怎么回事?”
“乱了半天,原来主席是保陈再道的?”
“陈大麻子这回腰杆硬了!”
陈再道后来在回忆中说:“现在我要老老实实地承认,有人说毛主席发动文化大革命是个人品德方面的问题,完全是胡说八道,我自己的许多事实都证明了这一点嘛!我至死不能攻击和反对毛主席,他老人家的确是一个无私的伟大领袖,他的每一个行动不管现在看来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都不是从他的个人利益而出发的,都是出自一种伟大的理想和追求。他是为了主义而得罪一些人的,包括我,而绝对不是为了个人的利益。这正是伟大和渺小的根本区别所在。我还记得林彪摔死后的一次会议上,我再次见到了毛主席,他对我说:‘过去的东西不要忘记,忘记了不好。那次事件,有人要往你头上栽,我就看出他们居心不良。不到一个月,那些要将你致死的人倒台了。我是杀鸡给猴看,不这样,那股风刹不住。但是你不吃点苦也不好呢。太顺利了不好,自己应该正确地认识自己,认识群众,认识文化大革命。不要老是有怨气,不好。’这些话都是语重心长呀!可惜,毛主席离开了我们,他终于走了,而我们还在。我们总想选择一个类似毛主席那样的领袖。”
后来,毛泽东也没有忘记陈再道。1971年“913”事件后,经毛泽东批准,陈再道担任了福州军区副司令员职务。
再说在9月底,中央文革小组陈伯达、康生、江青、戚本禹等人开会,召来傅崇碧,追查各地走资派大员的住处。
据《戚本禹回忆录》记载:“傅崇碧回忆说,‘720事件’之后,总理命令他把李井泉、江渭清、王任重等三十几个老干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傅崇碧说的这个情况我清楚,在武汉‘720事件’以后,有学生要揪斗各个大区和省、市的‘陈再道’,他们到处找这些人,却找不到他们。学生们就来问中央文革,可中央文革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为这件事当时我们还在中央文革的‘简报’上登了,说文革办公室要送群众写的‘批判材料’给这些人,但却到处找不到他们。总理看了这个‘简报’以后,就说,你们把材料给我,我去转交给他们。江青不高兴了,她对此很有意见。所以,在开中央文革小组会议的时候,就把傅崇碧找来问。当时的情形我还记得很清楚。可能是康生先问傅崇碧,你把这些人弄到哪里去了?傅崇碧支支吾吾不肯说。于是又有人追问他,是谁让他这么做的?傅崇碧也没有说是谁,而是用手指指上面,说,上面。这下把江青、陈伯达、康生都激怒了,一定要他说出到底是谁的命令。可傅崇碧就是不肯说。等到第二次开会,又要追问傅崇碧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毛主席那里来了电话,说主席要傅崇碧马上过去。我估计这很可能是总理事先安排好的。”“据傅崇碧说,毛主席这次在自己住处的休息室见了他,和他谈了两个多小时。”
董保存在1987年12月解放军出版社出版的《杨余傅事件真相》一书中,记载了傅崇碧提供的关于毛泽东此次找他谈话的回忆材料,抄录如下:
老人家操着湖南腔问:
“崇碧同志,吃饭没得?”
“吃过了,主席。”
“坐下,坐下。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一问北京的情况。武斗制止了没有?”
毛泽东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吐着。傅崇碧说:
“北京的情况有所好转,但两派还在打,制止不了。”
毛泽东又问:
“朱德同志的大字报还有没有?”
傅崇碧答道:
“有,还有人要打倒朱总司令。”
毛泽东说:
“这不好。朱毛,朱毛,朱德和毛泽东是分不开的嘛!”
毛泽东看到傅崇碧手里拿着一卷东西,问道: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刚出的漫画,今天下午他们才送给我的。”
“给我看看行吗?”
傅崇碧把彩色的“百丑图”递给了毛泽东。毛泽东展开漫画,见上面画了一顶轿子,刘少奇、邓小平坐在上面,下面抬轿子的谭震林双手沾满了鲜血,罗瑞卿口里叼着一把刀子……
毛泽东看着看着神情严肃起来,他把烟按灭,愤怒地说:
“胡来,这是丑化共产党的!”
他侧过身子,对秘书说:
“你马上打电话给陈伯达,告诉他,这个‘百丑图’是骂我们的,不能搞,不能让这种丑化我们的东西满天飞!”
秘书去后,毛泽东继续问傅崇碧:
“红卫兵还斗干部吗?”
“斗得厉害。”
“怎么个厉害法?”
傅崇碧猫着腰,两只胳膊向后举着,学着“喷气式”的样子,说道:
“就这样,有的还在脖子上挂一个牌子,写上他们的姓名,还打了个。”
毛泽东皱着眉头,又问:
“当年你们打土豪,开斗争会,也是这个样子吗?”
“那个时候没有搞‘喷气式’,顶多戴一顶高帽子游街。”
“就是嘛。这样搞,不好!好人搞坏了,病人搞死了。”
见毛泽东这样讲,傅崇碧才明白,这些情况,毛泽东并不知道。看来,他是不同意这种搞法的。他大胆地向毛泽东反映了许多情况:陈毅的夫人张茜正在生病,被造反派抓来游街,团中央的“三胡”(胡耀邦、胡克实、胡启立)也被造反派组织揪到大会上批斗……
毛泽东听得很认真。他随口问了几个省委书记、部长的名字,又说:
“他们怎么样?”
傅崇碧趁机把周恩来命令他转移老干部的情况,向毛泽东作了汇报。毛泽东毫不迟疑地表态说:
“好!总理安排得好!你们做得好!”
听到毛泽东这两句话,他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主席呀,要是不把他们保护起来,红卫兵会把他们斗死的!”
“你们做得对!”
毛泽东又重复了一句;转身对秘书说:
“告诉文革小组,不能把人往死里整!”
傅崇碧赶忙说:
“主席,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你怕什么?”
他有些委屈地告诉毛泽东:
“为转移老同志的事,我挨批挨得够呛。”
“谁批你?”
傅崇碧的嘴巴张了张,差点说出江青的名字,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江青和毛泽东是夫妻呀。他改口说:
“戚本禹他们都批过我。”
“不要怕他们。”
毛泽东说完,准备去工作了。傅崇碧忙问:
“主席还有什么指示吗?”
“你今天反映的情况很好,很好。”
“我走了。”
据《戚本禹回忆录》中说:“傅崇碧回忆中所说的许多事情,并非中央文革所为。比如‘百丑图’的事,斗争张茜的事,我们就一无所知。那时外交部的运动,江青叮嘱过,一切听总理的,我们不要去插手。总理要陈伯达或者其他人去讲个话,也得征询江青的意见。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傅崇碧竟能在主席面前张冠李戴地把我给端了出来。傅崇碧跟我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在文革中,我在工作上帮他办了不少事,解决了很多难题。不然他也不会向江青提出,要我去北京卫戍区当政委的。我想,他也不是故意要害我,他也是没有办法。自从王力、关锋被审查后,我做事就一直很谨慎,很低调。所以我不可能像他所说,在追查各地走资派大员住处的会上去批评他的。批评他的是江青、康生,他却把这些问题全栽到我的头上。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我没讲过一句话。后来傅崇碧在秦城监狱对我那么客气,恐怕也与他亏心地向主席反映情况时拿我来顶替江青、康生有关系。”
再说在国庆节前夕,江青提议由张春桥替林彪起草讲话稿。后来周恩来看了张春桥起草初稿,他对张春桥说:
“是否把毛主席视察大江南北的最新指示,通过林彪同志的讲话传达出去。这是一个重要的节日啊!”
张春桥说:
“那就突出主席讲的‘斗私批修’。这是整个文化大革命中的总纲。我陪主席视察中,主席多次讲了这几个字的含义。”
周恩来同意后,张春桥在林彪的讲话稿里加上了这样一段话:
“毛主席最近指示我们,要斗私批修。斗私,就是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同自己头脑里的‘私’字作斗争。批修,就是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去反对修正主义,去同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作斗争。这两件事情是互相联系的,只有很好地斗掉了‘私’字,才能更好地把反修斗争进行到底。”
毛泽东看了张春桥写的这篇讲话稿,很高兴,他批示道:
“此件很好,气势磅礴,又扎实,不浮夸。是一篇一年斗争的总结文章。”
9月30日,毛泽东在北京会见谢胡率领的阿尔巴尼亚党政代表团,他在谈话中说:
“中国的事情有一部分干得还可以,有一部分干得不好。如果统统干得好,还搞文化大革命干什么?正是有个黑暗面,要改变。”“在去年夏季赞成我们这一道理的,赞成文化大革命的,占少数。那时,工人还没有起来,学生受压迫,左派站不起来,红卫兵刚刚冲破这个压迫。现在来看,情况就不同了,工人起来了,革命派占了多数。现在可以说,多数省革命派占了多数。”“去年上半年到今年2月,我把形势估计得严重一点,我说我们这场斗争的第一个可能性是失败,第二个可能性是胜利。”“现在可以看出一个眉目来了,第一个可能性是胜利,而不是失败。”
1967年10月1日,首都50万人在天安门广场举行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8周年大会。毛泽东、林彪出席了大会。林彪在天安门城楼上代表毛泽东、党中央发表了重要讲话。他说:
“文化大革命已经取得了决定性胜利。这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内,由无产阶级自己发动的大革命。”“毛主席最近指示我们,要斗私批修。……我们要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用斗私批修这4个字为纲,加强对军队干部、地方干部和红卫兵的思想教育。要开办各种学习班,中央办,地方办,各个革命群众组织也可以办,把全国办成毛泽东思想的大学校。”
这一天,张治中也被邀请到天安门城楼主席台参加观礼。此时的张治中,已经是久病缠身,体力不支,由儿子张一纯用轮椅把他送上了天安门城楼。毛泽东主动来到张治中身边,与他亲切握手。张治中直言不讳地对毛泽东说:
“毛主席啊,您的步子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了。我一向认为,共产党的干部都是好的,怎么一下子这么多干部都变成‘走资派’了?现在被打倒的干部不止5%了吧?”
毛泽东微微一笑,说道:
“文白兄,你放心吧,我们可以甄别嘛。”
在毛泽东、周恩来的保护下,张治中在文革中没有受到政治风暴的影响,他非常感激毛泽东。1969年4月6日,张治中逝世于北京。他在临终前,写了一份遗嘱,对自己在新中国成立后受到毛泽东和中共中央的关怀,表示真诚的感谢,并“祝愿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
10月2日,《人民日报》报道了《毛主席同首都五十万军民欢度国庆》的消息。报道中说,登上天安门城楼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有:
“毛主席、林副主席、周恩来、陈伯达、康生、朱德、李富春、陈云、宋庆龄、董必武、陈毅、李先念、徐向前、聂荣臻、叶剑英、谢富治、江青……”
国庆节过后,《人民日报》发表了题目为《“斗私,批修”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根本方针》的社论。社论中写道:
“剥削阶级的旧思想旧在哪里?最本质的是旧在一个‘私’字上,就是从为自己、为‘私’的观点来看世界。剥削阶级的利己主义,是滋长资本主义的天然土壤,是产生修正主义的重大因素,是瓦解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和颠覆无产阶级专政的思想毒菌。”
“我们每一个无产阶级革命派,每一个革命同志,既要把自己当作革命的一份动力,又应当把自己看做革命的对象;既要做批修的先锋,又要做斗私的闯将。如果不斗私,不革自己的命,那么,批修也是搞不好的,而且可能会被修正主义的东西所蒙蔽,甚至跌入修正主义的泥坑。”
10月3日,毛泽东会见刚果(布)总理驽马扎莱,他在谈起文化大革命时说:
“文化大革命是要部分的改造我们的国家机器。”“我只要求你(指国内干部——笔者注)一条,要把官僚架子放下,跟老百姓、工人、农民、学生、战士、下级一起,平等待人。不要动不动就训人。有道理为什么要训人,可以解释嘛,有道理为什么要骂人?”“这样不行,老百姓不同意,也要批评你,当然不会因为这些打倒你。这次一年多的一个大批判运动,可把这些干部吓一跳。”
他还说:
“无政府主义也大大发展了。有那个思潮,暴露出来好,我们就可以教育。”
驽马扎莱插话说:
“外国人讲中国乱得很。”
毛泽东说:
“乱了一会儿就不乱了,请他乱,他也不乱了,他闹够了,不闹够不行。学生、工人、农民都起来闹,这个时候差不多了。”“一个工厂为什么要分成两派,而且打得那么凶?这没有道理。他打够了,就不想打了,下面不打了,工人不想打了,群众不想打了,上面头子孤立起来了。中央讲几句话,就是给他一个下台阶的机会,讲早了不行。”“现在没有危险了,我已经走过了。打够了,不愿再打了,问题已解决了。好像身上长了一身脓疮,把脓挤出来,身体更健康了。”
10月7日,中共中央发出整理好的《毛主席视察华北、中南和华东地区时的重要指示》记录稿。中共中央的转发通知及记录稿的全文如下:
现将毛主席视察华北、中南、华东地区时的重要指示记录稿转发给你们。希望你们组织群众认真学习,深刻领会,以伟大领袖毛主席的重要指示为武器,总结前一阶段运动的经验教训,制定贯彻执行的具体措施,紧跟毛主席的战略部署,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推向一个新的阶段。毛主席的谈话内容主要有:
1、关于形势:
7、8、9三个月,形势发展很快,全国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形势大好,不是小好,整个形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形势大好的重要标志是人民群众充分发动起来了。从来的群众运动都没有像这次发动得这么广泛,这么深入。全国的工厂、农村、机关、学校、部队,到处都在讨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问题,大家都在关心国家大事。过去一家人碰到一块,说闲话的时候多。现在不是,到一块就是辩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问题。父子之间,兄弟姐妹之间,夫妻之间,连十几岁娃娃和老太太都参加了辩论。
有一些地方前一段好像很乱,其实那是乱了敌人,锻炼了群众。再有几个月的时间,整个形势将会变得更好。
2、关于大联合:
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的工人阶级内部,更没有理由一定要分裂成为势不两立的两大派组织。一个工厂,分成两派,主要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为了保自己,蒙蔽群众,挑动群众斗群众。群众组织里头,混进了坏人,这是极少数。有些群众组织受无政府主义的影响,也是一个原因。有些人当了保守派,犯了错误,是认识问题。有人说是立场问题,立场问题也可以变的嘛。站队站错了,站过来就是了。革命的红卫兵、革命的学生组织要实现革命的大联合。只要两派都是革命的群众组织,就要在革命的原则下实现革命的大联合。两派要互相少讲别人的缺点、错误。别人的缺点、错误,让人家自己讲,各自都做自我批评,求大同,存小异。这样才利于革命的大联合。
3、关于对待干部:
绝大多数的干部是好的,不好的只是极少数。对党内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是要整的,但是,他们是一小撮。要团结干部的大多数。要扩大教育面,缩小打击面。要运用“团结——批评和自我批评——团结”这个公式来解决我们内部的矛盾。在进行批评斗争时,要用文斗,不要搞武斗,也不要搞变相的武斗。要允许干部犯错误,允许干部改正错误,不要一犯错误就打倒。正确地对待干部,是实行革命的三结合,巩固革命的大联合,搞好本单位斗批改的关键问题,一定要解决好。有些干部为什么会受到群众的批判斗争呢?一个是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群众有气。一个是官做大了,薪水多了,自以为了不起,就摆架子,有事不跟群众商量,不平等待人,不民主,喜欢骂人、训人,严重地脱离了群众。这样群众就有意见,平时没有机会讲,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爆发了。一爆发,就不得了,弄得他们很狼狈。今后要吸取教训,很好地解决上下级关系问题,搞好干部和群众的关系。
4、关于红卫兵:
对红卫兵要进行教育,加强学习。要告诉革命造反派的头头和红卫兵小将们,现在正是他们有可能犯错误的时候了。要用我们自己犯错误的经验教训,教育他们。对他们做思想政治工作,主要是同他们讲道理。
欲知毛泽东的南巡指示宣传和贯彻的结果怎样?请继续往下看。
东方翁曰:《毛主席视察华北、中南和华东地区时的重要指示》不仅是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后期战略部署的总纲,而且也是后人认知这场史无前例的、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的重要文献。关于“乱”的问题,毛泽东说:“有一些地方前一段好像很乱,其实那是乱了敌人,锻炼了群众。”事实的确如此。大凡亲历文革的人都知道,在那3年期间,社会上既没有匪盗劫掠,也没有坑蒙拐骗,更没有黄赌毒害人;人民群众安居乐业,生产不但没有被破坏,而且日益发展,蒸蒸日上。谨以湖南为例,华国锋向毛泽东汇报说:“农民照样种田。今年可产粮250亿到260亿斤,去年产230亿斤。今年棉花可产180万担,去年是150万担(见上一章。)”农业是这样,工商业也是这样。只有那些当时被“乱”的人,才称文革是动乱,说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其目的无非是为了兜售他们的私货,都是经不起一驳的谎言。
另外:关于“文攻武卫”的口号究竟是何人提出来的?与江青又有何关系?研究文革史有必要搞清楚。在李素立采访并整理的《郑州文革武斗和“文攻武卫”口号——原河南二七公社“火指”负责人袁庾华专访》一文中,有一段对话是这样写的:
“袁:7月22日中午,农学院大门口贴出了当日凌晨江青‘要发动群众制止武斗’的讲话,江青说:‘我记得好像就是河南的一个革命组织提出这样的口号,叫作文攻武卫。这个口号是对的’(李注:《河南省大事记》P202记载:1967年7月22日,江青在北京接见河南赴京谈判各方代表时,做此‘文攻武卫’的讲话,次日,‘文攻武卫’口号在《文汇报》上公开发表)。
李:这是江青提出‘文攻武卫’的口号?
袁:是我提出来、江青肯定的。她‘722’讲话中不是说的很清楚么,‘河南一个革命组织’就是‘二七公社’,再具体点,在‘二七公社’内,不就是我‘531’(指5月31日在火线指挥部紧急会议上——笔者注)提出来的?文革20周年官方出版的由严家其和高皋所著《文化大革命十年史》,文革30周年官方出版的由席萱、金春明所著《文化大革命简史》,包括百度百科等,都说是江青提出‘文攻武卫’的口号,是‘栽赃’嘛!”
这就是真实的历史!袁庾华因为参加文革曾4次入狱,累计被囚十数年,而今为正视听,挺身而出,着实令人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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