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七八九年巴黎人民攻克巴士底狱到一八七一年巴黎公社革命前夕的八十多年里,是资本主义制度在法国经历艰难曲折的斗争取代封建主义制度的时期。
正当法国资产阶级在为建立和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而英勇奋斗时,法国工人阶级已经以势如破竹的革命气概举行了一八三一年和一八三四年里昂工人起义,以及一八四八年巴黎无产阶级六月起义。
读一读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党宣言》,研究一下资本主义上升时期中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阶级关系,对于我们今天认识秦汉之际的阶级斗争与秦末农民起义的不朽功绩,是很有启发的。
一
资产阶级革命中的无产阶级起义,其根本原因是由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阶级矛盾决定的。正如《共产党宣言》中所指出的:“无产阶级经历了各个不同的发展阶段。它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是和它的存在同时开始的。”
但是,也必须看到:“两阶级的矛盾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的时候,双方采取外部对抗的形式,发展为革命。”因此,无产阶级作为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在和封建势力及其残余作斗争的同时,又和资产阶级作斗争,是有一个过程的。
和这个过程紧密联系的,是前进和倒退、革命和复辟的斗争。
资本主义制度代替封建主义制度,是历史上一个很大的进步。革命前的法国,是以国王路易十六为头子的波旁王朝封建专制统治的国家。上层贵族和高级僧侣对广大农民进行残酷的经济剥削和政治压迫,迫使农民多次地举行起义,以反抗封建专制统治。
法国资产阶级顺应这股历史发展的潮流,领导了这场推翻封建王朝的革命。但在革命过程中真正起着主力军作用的,却是法国的广大农民、工人和城市贫民。当资产阶级革命高潮即将来临的时刻,是巴黎工人首先提出“消灭财主!消灭贵族!消灭投机商人!打倒神甫!”的口号;当封建贵族企图利用三级会议引诱资产阶级脱离革命时,是成千上万的工农群众向凡尔赛会场,支持资产阶级反对封建特权的正义要求,当波旁王朝梦想调集反革命军队扑灭革命烈火时,又是广大劳动人民挺身而出,把他们打得狼狈逃窜,并且于七月十四日清晨,在克服重重困难、经受种种牺牲后,攻克了巴士底狱这座象征着封建专制统治的顽固堡垒。
一石激起千层浪。从巴黎掀起的革命浪潮迅速席卷全国,资产阶级政权相继建立,封建专制统治一朝覆亡。恩格斯说过,“在十七世纪的英国和十八世纪的法国,甚至资产阶级的最光辉灿烂的成就都不是它自己争得的,而是平民大众,即工人和农民为它争得的。”
资本主义制度是一种比封建主义制度要先进的社会制度。在这场资本主义制度取代封建制度的大革命中,参加革命的各个阶级都用各自不同的眼光来看待这场革命,并各自对这场革命寄托着自己的幻想。
农民认为这场革命可以获得丧失了的土地,工人认为革命后所出现的将是平等的公社,而资产阶级想的却是用一种新的剥削制度去代替旧的剥削制度。由于资本主义制度的固有矛盾在当时还没有充分暴露,因此参加革命的各个阶级都抱着同样的热忱去推翻封建制度。
这种情况正如恩格斯所说的:“当一种生产方式处在自身发展的上升阶段的时候,甚至在和这种生产方式相适应的分配方式里吃了亏的那些人也会热烈欢迎这种生产方式。”
当一七八九年革命取得胜利后,刚刚矗立起来的资产阶级大厦面临着封建势力复辟的危险。要巩固资产阶级政权,发展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就必须迎头痛击封建复辟势力企图开历史倒车的反动逆流,使革命“沿着上升的路线行进”。
在巴黎人民攻克巴士底狱的隆隆炮声中上台的斐扬派,是与封建势力打得火热的金融资产阶级的代表。当它开始与封建势力妥协,包庇与纵容大批逃亡贵族、僧侣组织流亡“政府”的活动的时候;当它声称“共同的利益在于阻止革命”的时候,它很快就被人民轰下了台。
紧接着斐扬派执政的是代表大工商业资产阶级利益的吉伦特派。它害怕革命的深入发展,惊呼“这次革命应该停止,否则它就会发生危险”,最后,由于它暗中勾结王党分子出卖共和国,组织反革命暴乱,随即也被人民抛到一边去了。
在革命和反革命长期搏斗中掌权的雅各宾派,代表了资产阶级革命民主派的利益。这个集团的路线比斐扬派、吉伦特派正确。它所采取的镇压叛乱、抗击外敌、无条件废除贵族一切封建权利等革命措施,是得到当时工农群众拥护的。
当保皇党分子在各地发动叛乱时,城市工人和农民联合起来把叛乱镇压了下去;当国外反革命势力侵犯革命的法国时,成千上万的工农群众自愿参军,奔赴前线。这样,就使雅各宾派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打垮了反法联军的包围,平息了封建势力的叛乱。
应该指出,人民群众如此热情支持被尔后不少人称为“恐怖统治”的雅各宾专政,原因在于当时的资产阶级是生气勃勃的真老虎,它所推行的是一条正确的路线。这时,资产阶级为了荡涤封建专制制度遗留下来的污泥浊水,还“不得不向无产阶级呼吁,要求无产阶级援助”。
历史上任何一场大革命,只有在把革命继续推向前进的时候,前一阶段的革命成果才能得到巩固。资产阶级革命也同样是这样。它“为了取得即便是那些在当时已经成熟而只待采集的资产阶级的胜利果实,也必须使革命远远地超出这一目的”。
但另一方面,资产阶级作为一个剥削阶级,它是不愿也不能去夺取资产阶级革命的彻底胜利的。雅各宾专政行使不到一年,就宣称:反革命复辟的威胁已经过去,“现在已无所谓能动公民了”。
这时,它就由联合工农变为反对工农,进而把斗争锋芒指向工农。雅各宾派领袖罗伯斯比尔镇压代表小资产阶级下层群众利益的肖梅特、阿贝尔,就是资产阶级和人民群众暂时同盟瓦解的一个标志。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七九四年七月,大资产阶级与保皇党沆瀣一气,发动了反革命的“热月政变”,把对资产阶级事业忠心耿耿的罗伯斯比尔送上断头台。
过了五年,拿破仑发动政变,不久就宣布成立第一帝国。但这个资产阶级的皇帝没当上多少年,在欧洲反革命势力的联合进攻下,路易十八登上王位,波旁王朝终于在法国实现了复辟。
革命的失败,往往会造成一系列的倒退,连前一阶段的革命成果也不能巩固。但同时它又往往成为新的革命的起点。当时封建势力的重新上台,就是使法国社会矛盾激化的直接原因。
二
从整个人类发展的洪流来看,波旁王朝的复辟不过表明了“历史的发展是曲折的,迂回的”。在彻底战胜封建复辟势力,继续把革命推向前进的斗争年代里,正如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所说的:“只有无产阶级是真正革命的阶级。”
它演出了一幕又一幕威武雄壮的活剧,完成了单靠资产阶级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粉碎波旁王朝复辟的任务。
路易十八的复辟政权,是建立在封建贵族和大资产阶级妥协的基础上的。这个反动政权用一条倒退、腐朽的路线代替了法国革命时期前进、革命的路线。
它一上台,就疯狂地进行反攻倒算。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七万多个革命者被捕、被杀、被流放,并使法国“南方的居民淹没在深及膝盖的血泊中”。
同时,它们大翻历史的案。路易十八就公然宣称:恢复旧贵族的头衔,确认新贵族的称号。继路易十八上台的查理十世,则宣布付给逃亡贵族十亿法郎的赔款,以补偿他们在革命时期被没收的土地。
波旁王朝企图在法国重新建立封建专制统治的罪恶行径,打击了正在发展中的工业资产阶级,也加深了对工人农民的残酷剥削和压迫。
复辟时期,工人的工作时间每天平均长达十四至十六小时,所谓“工人身分证”法,更是剥夺了工人阶级一切政治权力,使他们处于完全依附企业主和警察的地位。这种复辟封建制的倒行逆施,激化了这个反动政权同工人阶级的矛盾,也激化了它同资产阶级的矛盾及资产阶级内部的矛盾。
阶级矛盾的激化,必然导致革命的兴起。这一时期中的无产阶级起义,具有其他阶级所不能比拟的伟大历史作用。
面临着波旁王朝的复辟,工人阶级勇敢地发动了起义,它在把斗争锋芒直指封建复辟势力的同时,还狠狠打击了资产阶级中那些与封建势力相勾结的集团和势力,从而把历史大大向前推进一步。
一八三〇年七月革命推翻了反动的波旁王朝,建立了七月王朝。这个王朝是资产阶级中的一个集团即金融贵族集团的专政。它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反对封建制复辟,但又把这场粉碎封建复辟势力的革命看成是“单纯的国家元首个人的更换而已”。这就决定了它缺乏把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而是妄图使革命在中途遭到夭折。
它废除了路易十八的宪章,但把波旁王朝的国家机器原封不动地保存下来,并宣称镇压工人运动的法令一概有效。工人阶级很快认清了七月王朝的阶级实质。他们说:“我们摆脱了世袭贵族的束缚,却沦于金融贵族的压迫之下。”
正是基于这种状况,里昂工人毅然决然地发动了一八三一年起义和一八三四年起义。他们在“工作不能生活、毋宁战斗而死”的旗帜下,向七月王朝发起猛烈攻击。里昂工人在斗争中提出了建立共和国的要求。
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工人们所憧憬的共和国只能是资产阶级共和国,但这种要求彻底实现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口号,对于当时的金融贵族实行与封建势力妥协的君主立宪制的行为来说,无疑是一个直接的严厉的批判。
它从一个侧面表明:当时工人起义的斗争锋芒直接指向了封建复辟势力残余和保护这种残余的金融贵族。至于奥地利帝国首相梅特涅,面临里昂的熊熊烽火,只得惊惶失措地写道:“我希望里昂事件不论采取什么方式快快结束吧!”这桩事件证明:里昂工人起义是为当时国际上的封建贵族所共同感到胆战心惊的。
一八四八年巴黎无产阶级六月起义的意义也同样如此。二月革命推翻了反动的七月王朝,由此而建立起来的第二共和国不过是“复辟时期与七月王朝的综合”。
它不仅不去彻底镇压反革命,反而联合地主、保皇派分子等一切右翼反动势力,多次制造事端,反对无产阶级继续把革命推向前进。
特别严重的是,在临时政府举行的制宪议会选举中,复辟王朝的拥护者正统派,七月王朝的拥护者奥尔良派,相继沉渣泛起,一个个钻进政府机关。他们在国内向工人阶级步步紧通,在国外则勾结沙皇俄国、奥地利封建贵族,支持反动势力镇压革命运动。这些反动措施,当然是工人阶级所不能容忍的。
六月二十三日,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第一次针锋相对的战斗开始了。工人群众怀着“我们决不后退”的坚强信念奋起冲击资产阶级的秩序,横扫一切政治垃圾,沉重地打击了波旁王朝复辟势力残余企图卷土重来的反革命计划。
历史又一次表明:正是工人阶级的起义,才防止了封建势力复辟,巩固了新兴中的资本主义制度。
资产阶级的表现却正好相反,“对资产阶级有利的是依靠旧制度的某些残余,例如君主制度、常备军等等来反对无产阶级”,它不可能与封建制度实行彻底的决裂。
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工人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和反对封建复辟势力的斗争就这样地统一了起来。只有同对封建复辟势力妥协的资产阶级作坚决的斗争,才有可能真正全部铲除封建复辟势力及其残余,使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成果得到巩固和发展。
里昂起义和巴黎无产阶级六月起义最后都失败了,但它作为新社会的先驱却永远受人敬仰。这不但是因为经受革命锻炼的法国工人阶级,开始了一个由“自在的阶级”向“自为的阶级”的转化过程,使“无产者组织成为阶级,从而组织成为政党这件事”得以完成,而且也由于这些起义扫除了妨碍资本主义发展的旧制度的残余,为无产阶级本身的解放进一步创造了条件。
从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来看,资产阶级革命进行得愈充分、愈坚决、愈彻底,无产阶级为消灭资本主义制度的斗争也就愈有保证。
正是由于这一点,列宁说:“在某种意义上说来,资产阶级革命对无产阶级要比对资产阶级更加有利。”
没有资本主义制度对封建主义制度的胜利,无产阶级的解放是不可能的。所以,资产阶级革命中的法国工人起义,既为巩固资本主义制度开辟了道路,又“铺平无产阶级革命唯一能借以实现的地基”。
里昂工人起义和巴黎无产阶级六月起义,还从实践上为以后的无产阶级革命提供了丰富的经验教训。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党宣言》,正是总结了法国里昂工人起义和英国、德国工人运动经验的革命产物。
《共产党宣言》中指出:“只要资产阶级采取革命的行动,共产党就同它一起去反对君主专制、封建土地所有制和小市民的反动性。”
同时,又指出:“共产党一分钟也不忽略教育工人尽可能明确地意识到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敌对的对立。”
这些指示,是革命导师考察了资产阶级革命中工人起义失败的血的教训后才得出的。它告诉人们:无产阶级必须在资产阶级革命中掌握领导权。唯有这样,才有可能将资产阶级革命进行到底,并继续把它推进到社会主义革命。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说,有了里昂工人起义和巴黎无产阶级六月起义的大演习,才有巴黎公社革命。
列宁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这一光辉思想。他在总结了一九〇五年俄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经验后,亲自写了《社会民主党在民主革命中的两种策略》一书,为俄国无产阶级及其政党制订了“不要避开资产阶级革命,不要不关心资产阶级革命,不要把革命中的领导权让给资产阶级,相反地,要尽最大的努力参加革命,最坚决地为彻底的无产阶级民主主义、为把革命进行到底而奋斗”的路线,指引着无产阶级去夺取一九一七年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
伟大领袖毛主席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依据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的阶级斗争形势,制订了“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革命”这条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总路线。在这条正确路线指引下,中国人民迎来了天安门前五星红旗的高高飘扬。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胜利都是和里昂工人起义、巴黎无产阶级六月起义一脉相连的。
综观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阶级斗争和工人起义,我们还可以加深对“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这一真理的理解。
资产阶级的天下,是人民群众的浴血奋战打出来的;粉碎封建制度复辟的任务,是通过人民群众一次次英勇搏斗完成的。用这个观点去看待中国古代的儒法斗争,无论是在地主阶级取代奴隶主阶级统治的过程中,或者是在封建社会发展过程中的儒法斗争,归根到底,都是受人民群众的斗争的影响和支配的。
我们今天的革命,是消灭一切剥削阶级和剥削制度的社会主义革命,它必然会遭到一切反动阶级和集团的拼死反抗。我们要防止地主资产阶级复辟,必须更坚定地依靠工人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在毛主席革命路线指引下,深入开展批林批孔运动,夺取社会主义革命的彻底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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