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宇:永恒的生态限制——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加速的逻辑、困境、策略及本真面目

于天宇:永恒的生态限制——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加速的逻辑、困境、策略及本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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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有限的生态资源,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在加速过程中必将陷入一种生态困境,即无限的生产加速与有限的生态资源间的悖论

  [摘 要]面对有限的生态资源,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在加速过程中必将陷入一种生态困境,即无限的生产加速与有限的生态资源间的悖论。因而,资本主义试图通过一种急切的资源扩张策略,实现资源总量的增长。这种增长一方面来自于对内的策略,即通过科技的手段,提高现有资源的利用效率;另一方面来自于对外的策略,即通过掠夺的方式,占有其他空间的有效资源。使资源的消耗速度缓慢于资源的增长速度,从而延缓增长极限的到来。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这种策略,隐含在社会加速之下,使人们麻痹于不断发展进步的表面繁荣现象之中,逐渐忘却了终将到来的发展桎梏

  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加速科技进步带来了社会变迁加速,在竞争逻辑和文化应许的双重配合下,生活步调也逐渐加速,并通过对科技加速的极端依赖,使科技继续加速,进而,科技加速、社会变迁加速、生活步调加速,三者在资本逻辑的驱使下进入了一种无限加速的循环状态。社会加速循环的背后,实质上是人类需要加速与生产加速的循环,这样的循环得以持续的首要前提是生态资源的充分保证。然而,资本主义国家有限的生态资源无法持续满足资本无限的扩张欲望,资本主义制度自身无法修复的缺陷再次暴露无遗。因此,为了掩盖资本的本质,延缓生产危机与生态危机的爆发,一种急切的资源扩张策略在人们所沉浸的表面繁荣的社会加速现象掩盖下,继续着更为激烈的扩张与掠夺,并通过社会加速所营造的繁华景象,将阶级间的矛盾,潜移默化地转移到人们自身。在资本的管控之下,现代社会的方方面面已然陷入了一种深度异化,“加速可能会引发严重的异化”,生产的力量也终将变化成破坏的力量。在此意义上,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加速的逻辑、困境、策略及其本真面目揭露,正是当前理论工作者的迫切任务。

  一、社会加速的循环逻辑

  资本为了维持其自身的不断发展,需要想方设法对资源进行占用与掠夺。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占用与掠夺方式,已经不再停留于对工人必要劳动时间的简单榨取,而是通过社会加速及其自我循环,使人们陷入无法自拔的忙碌状态,在表面繁荣的加速发展现象中,转移资本主义固有的阶级矛盾,从而实现资本的全方位管控。

  法兰克福学派第四代代表人物哈特穆特·罗萨在《新异化的诞生:社会加速批判理论大纲》(以下简称《新异化》)中提出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加速的三重面向:科技加速进步、社会变迁加速、生活步调加速。这似乎是对人们无休止的忙碌状态的合理诊断。对于不断加速的生活节奏,以及在科技持续发展的今天,人们始终没有增长的幸福指数,罗萨认为,问题的症源在于社会加速。“我们终究从未能够完全做完我们的要事清单。而且事实上,每天的要事还会堆积的越来越多。”现代社会的标志正是科技的飞速发展,科技进步的加速也的确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在前现代的世界当中,东西只有在坏点或无法运作时才会被替换。而且就算是替换,也是以相当规律的步调,借由再生产出形式上或多或少是一模一样的东西来替换。然而,在现代社会,物理消费已经被道德消费所替代,在科技创新的加速之下,许多东西在并未达到其物理寿命时,已经落伍。这促使人们更换它们的原因来自于一种不合时宜,而非其自身功能的障碍。在由此而出现的“丢弃结构”中,世界正在被更快速的改变,一定的积累之下,社会开始加速变迁。

  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分配逻辑显然已经被竞争逻辑所主导,人们在竞争逻辑的驱使之下,不敢放过任何的机会可能,以不断维持其不进则退的竞争力。在一定意义上,是否具备竞争实力的标准在于是否被承认,或者说可获得怎样的承认。然而,“为承认而斗争所要争取的,就从地位变成了表现。承认不再是一辈子的成就,而是越来越变成每日的竞争”。因此,在晚期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社会变迁的速率达到一个世代内就会发生转变的地步”。如此高频的社会变迁速率也直接引发了生活步调的加速。于此同时,在一种永恒应许的文化观之下,生活步调的加速再次被视为理所应当。人们更加关注于此岸世界的体验、获得、感知等等。在有限的生命与无限的可体验事务的悖论之间,加速的生活步调似乎成为对这一问题后果最小化的唯一策略。“加速因此成为一种消除世界时间与我们生命时间之间差异的策略。”然而,当生活步调加速近乎为一种常态,并且为人类的主观需求时,科技加速再次进入人们的视野。因为科技的加速发展,可为生活步调的加速创造出更多可能。至此,科技加速进步、社会变迁加速、生活步调加速,三者陷入一种自我循环之状态,“因为速度已经是主流的社会规范,并且在现代社会当中已经‘自然化’了”。

  我们需要追问的是:隐藏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加速循环背后的深层逻辑是什么?从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来看,科技发展的原初目的在于实现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在资本主义社会,伴随生产力的提高,最大的受益者仍然是资本自身。资本在为了维持其对资源不断掠夺的过程中,需要依赖于不断出现的消费场景,而这种消费场景的实现,需要具备两个因素。首先,源源不断的消费欲望;其次,可以满足消费欲望的物质生产。换言之,资本在需要与需要满足的过程中实现其自我增值,资本为了实现更多的增值与掠夺,则必须依赖于更多的需要。“每个人都指望使别人产生某种新的需要,以便迫使他作出新的牺牲,以便使他处于一种新的依赖地位并且诱使他追求一种新的享受,从而陷入一种新的经济破产。”由此可见,人类需要的加速正是潜藏在科技加速之前的第一驱动力,这也正是资本逻辑的本来奥秘。在需要加速的驱使下,生产开始加速,在马克思的观点中,生产的目的正是为了满足人类需要。如前所述,生产加速的前提是科技加速,因此,在需要加速与生产加速的过程中,科技开始加速,从而引发了社会变迁加速,逐渐形成生活步调加速。科技加速的目的实质上是为了带来生产加速,而生产加速的目的正是为了满足人类加速了的需要。“最终,生产速度难以置信的提升,从本质上改变了人类与其物质环境之间的关系。”所以,隐藏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加速循环现象背后的逻辑根源,正是在资本逻辑驱使下,人类需要加速与生产加速间的循环。资本派生出更多的人类需要,加速了的需要必须通过生产加速实现满足,生产加速的前提是科技加速。然而,任凭科技如何加速、生产如何加速,仍然无法使人类需要得到完全满足。“个人的梦想、目标、欲望和人生规划,都必须用于喂养加速机器。”因为资本需要借助不断的被满足过程,力图实现永续的加速生产。生产加速的目的在于满足需要加速,而需要加速的目的在于带动生产加速。在这个意义上,“加速的力量不再是一种解放的力量,而是成为一种奴役人们的压力”。资本家与强盗的本质区别在于:强盗用刀枪来抢劫,而资本家用商品与消费来抢劫,在一种看似公平的“等价交换”过程中完成资本积累。因此,对资本来说,作为商品供应与消费场景实现的根本保障,生产加速不仅是满足需要加速的现实手段,更是维持资本自身的唯一出路。

  二、生产加速的生态困境

  众所周知,在马克思的生产力理论中,劳动者、劳动对象、劳动资料为生产力发展过程中的三要素,生产的过程也正是劳动者以劳动资料为媒介,对劳动对象所进行的生产活动。在马克思的自然观中,所承认的第一前提正是自然界及其自身规律的客观先在性,在自然先在的意义上,生产力的三要素皆包含于自然界之中。然而,我并非想抛出一个自然中心主义的观点,也并非想做一个自然中心主义与人类中心主义的争论。但是,一个不可否认的前提是,生产所需要的一切要素,皆包含于先在的自然之中。即使抛开作为主体存在的劳动者自身,劳动资料与劳动对象仍然完全存在于围绕主体存在的周围世界。因此,对于这个问题,无需受自然中心主义亦或人类中心主义的困扰。先在的自然资源是生产活动的必然前提,先在的自然资源总量,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生产力可能发展到的程度,或者说,制约了生产加速的程度。

  作为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加速循环的深层逻辑,需要加速与生产加速间的循环不会到达某种程度或节点而自我终止,资本的无限性造就了需要的无限性与生产的无限性。然而,在资本主义社会无限加速生产的过程中,势必将陷入由自然资源匮乏所带来的生态困境,这也正是有限的生态资源与无限的生产加速间不可化解的悖论。生产加速速率越高,对生态资源的消耗则越多,生态资源总量的减少速度也越快,无论来自于作为原材料的劳动对象,亦或是作为生产资料的劳动工具。求新、求快的观念更加速了这种消耗,去年买的手机明明还很流畅,然而人们无法抵御在竞争逻辑之下、在文化应许之下,他们对于新款的热衷。生活的方方面面,被立竿见影的消费主义所包围,五十岁时开上三十岁时喜欢的跑车还有什么意义?这样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所引发的消费场景接踵而至,当这种更快速的消耗超出现存生态资源的承载极限之时,危机也将一发不可收拾。当由生态资源消耗过度所带来的枯竭与断层出现时,将深度触及先在的自然规律。“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在这样的“报复”中,作为同时存在于自然界之中的劳动者本身,也将无可幸免。由生产加速所引发的生态危机触及人类生存时,生态危机就上升为生存危机,这正是在资本主义社会加速逻辑下,不可避免的生存与发展间的矛盾。当生存举步维艰时,发展的力量必然演变为一种破坏的力量。

  这里需要澄清的是,对于如上的论述,并非是一种马尔萨斯式的过度恐慌,也并非提倡一种马尔萨斯式的极端策略。必须肯定的前提是:不能因为害怕消耗而放弃增长。这将陷入另一种生存与发展间的悖论,而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平衡发展与资源间的关系。在马克思看来,二者间矛盾的产生正是资本主义制度的产物。在马克思对马尔萨斯“人口理论”的批判中,存在着一个重要观点,马克思所批判的并非是生态资源限制本身,而是批判马尔萨斯式的解决策略。“马尔萨斯式的人,即被抽象化而不再由历史决定的人……马尔萨斯把人类繁殖过程的内在的、在历史上变化不定的界限,变为外部限制;把自然界中进行的在生产的外部障碍,变为内在界限或繁殖的自然规律。”结合马克思对自然的理解,我们可以肯定的是,马克思从来是承认资源的限制的,当然,在物理学的视域内,资源限制也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在马克思看来,问题的根源并非简单的人口数量与生活资料的数量对应关系,而是对于生活资料的分配关系。由此可见,根源仍然在于资本主义制度的本身,一方面使人们为了盲目追求个人获得,而枯竭了生态指引;另一方面则由于资本主义的分配制度所导致。历史唯物主义认同自然限制的存在,并指出发展技术不是为了对其彻底消除,而是通过科技发展来提高满足人类需求的潜在能力,并对自然资源极限的到来时间进行推迟。

  因此,我们可以得出两点结论:第一,生态资源的极限的确存在。也正如本文的标题,生态对人类社会发展具有永恒的限制,这种限制会出现在当生产消耗的速度大于生态资源再生的速度之后的某一个时间,即“临界之后”。在“临界之前”,生态资源总量通过其自我再生,足以应对人类生产的消耗。然而,在“临界之后”,当生产消耗量大于资源再生量时,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生态资源的极限总会到达,危机终将来临。第二,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加速必将更快迎来生态资源限制。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已经出现了一种“新异化”,人们自觉去做他们本不愿意去做的事,甚至渴求做的更多,这种“新异化”的持续也必然波及到生态资源。由资本所派生出的更多虚假需要,在其通过生产加速的满足过程中,使更多的生态资源沦为废品。“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如此大的生产力伴随着更多的生态资源消耗,然而,更重要的是,在马克思的需要理论中,这种消耗在很大程度上是不必要的。只是,这并不在资产阶级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加速的过程中,将势必迎来以生态资源匮乏所产生的发展困境,这一点毋庸置疑。“社会化生产和资本主义占有的不相容性,也必然越加鲜明地表现出来。”

  三、生态资源的扩张策略

  面对终将到来的生态困境,聪明的资本绝非真的坐以待毙。为了维持资本主义的统治地位,持续资本的发展与增值,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在维持加速的同时,更需要一种可以高枕无忧的应对机制。那么,既然问题的症源在于生产加速速率与生态资源再生速率间的平衡关系,似乎解决二者间的矛盾是现在唯一的对应策略。也就是说,要么退回到“临界之前”的社会发展状态,要么延缓生态资源限制的到来时间,并在所赢取的这个时间中探索新的解决方案。这里需要解释的是,退回到“临界之前”的社会发展状态,并不必然是一种倒退的行为。临界的前或后,根本区别在于资源消耗速率与资源再生速率间的关系。所以,对于两种应对策略来说,根本的问题仍然是生产加速所带来的资源消耗,与生态资源总量间的比例关系问题。因此,资本主义的可行策略是:第一,对生产加速所带来的资源消耗量的减少。第二,获取新的生态资源,以实现生态资源总量的增加。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也正是通过这种“此消彼长”的手段,进行了一系列急切的生态资源扩张策略。

  首先,资本主义实行了一种对内的扩张策略,即对社会加速过程中所消耗的生态资源量的减少。决定社会加速过程中生态资源量的消耗程度有两个因素:第一,生产量的增加与减低,第二,生产固定量所消耗的生态资源量的增加与减低。显然,在资本主义的视域当中,绝不会将实现这种对内策略的注意力放在生产量的减低,因为生产量的减低可视为资本主义的“自废武功”,走低的生产总量意味着退减的消费欲望,从而引发的消费环节匮乏是资本并不愿见到的。匮乏的消费环节意味着资本的增值速度变慢,甚至引发倒退的场景出现,这种方式并不符合资本逻辑的真实面目。因此,对于生产固定量所消耗的生态资源量的减低,则是资本主义对内资源扩张策略的唯一出路,而可能依靠的途径是科技的发展。主要的表现在粮食产量的提升、清洁能源的利用、新能源的开发、劳动生产率的增强等方面。总之,科技发展需要达到的效果是,在维持原有生产量不变的前提下节约更多的生态资源,或通过对新的、更充足能源的开发,实现对原有生态资源的替代,以实现更为充足的资源供给。通过开发与节约的双重策略,实现资本主义对内的生态资源扩张策略。

  当然,在上述关于科技发展的描述中,并非代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全部的科技发展类别,或者说,上述的描述更侧重于生态科技的发展。但是需要说明的是,科技发展并非全然是错的。科技发展的原初目的在于实现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对于科技带给人类社会进步的积极方面,马克思从来都是肯定的。虽然科技的进步并不必然带来生产力水平的提升,因为在有些时候,科技会面向一个错误的发展方向发展。但不可否认的是,科技是现代社会发展的重要依托。即便是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由科技发展所带来的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也同样是值得肯定的。然而,问题在于: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科技加速发展的最终目的,并非仅是对人类需要的满足,而是在满足人类需要的过程中实现资本的增值。科技这一柄剑,在资本的手中始终无法摆脱资本逻辑的束缚。因此,即便在资本主义所实行的生态资源对内扩张策略中,通过科技的加速发展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然而,在资本眼中,资本的掠夺与资源的占用永远是第一位的。“在此情况下,资本所关心的是在大量生产有利润的产品的方向上让生产力得以发展,对于环境的考虑必然是第二位的。”在这个意义上,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科技加速发展实质的揭露,与马克思关于生产力的解放与发展观点并不违背。

  其次,资本主义实行了一种对外的扩张策略,即对新的生态资源的获取。对外的资源扩张策略,实质上是一种野蛮的资源占领策略。主要表现为,资本主义国家通过外交霸权、军事争端、经济制裁、文化灌溉等方式,对其他国家的生态资源进行或明或暗、文武兼施的掠夺。相比于对内的扩张策略,对外的扩张策略则显得更为无情与直接,这无疑是对资本主义本性的深层暴露。资本主义国家通过空间领域的制霸,一方面对其他国家地区进行商品输出,本质上是在其他空间实现消费场景的增加,并以此方式充实资本积累的弹药库。“资本生产一方面要力求摧毁交往即交换的一切地方限制,夺得整个地球作为的市场,另一方面,它又力求用时间消灭空间……资本越发展,从而资本借以流通的市场,构成资本空间流通道路的市场越扩大,资本同时也就越是力求在空间上更加扩大市场,力求用时间去更多地消灭空间。”另一方面,在扩大市场空间、榨取市场利润的同时,资本主义国家没有放弃对其他国家地区生态资源的掠夺,中东石油问题、海洋资源问题等,都是这一方面的典型案例。然而,无论是货币形式的资本,亦或是生态资源形式的资本,都可以直接或间接的实现资本主义国家生态资源总量的提升。相比于对内的扩张策略,对资本主义来说,对外的扩张策略更为简单酣畅。

  现代资本主义国家,在对外的商品输出与资源掠夺的同时,更通过矛盾转移的方式,将资本的掠夺魅力发挥到淋漓尽致。上文已论述生产加速与生态困境间的逻辑关系。然而,由生产加速所出现的生态困境并非突如其来,而是伴随生产加速率与生态资源再生率间的矛盾逐渐显现。因此,在资本主义国家生产发展过程中,也会时常伴随一定的生态问题出现。隐性的资本逻辑使人不容察觉,但显性的生态环境问题则无处躲藏。一方面,生态问题会使人们出现不满、恐慌等负面情绪,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生产与消费的积极性;另一方面,对于生态问题的解决,仍然需要通过生态资源的消耗而得以实现。例如:对于由工业污水排放所造成的肮脏的河流,则需要通过泥沙管控、生物投养、酸碱中和、深层净化等多种方式使其恢复原貌。对此,资本主义国家在许多第三世界国家所开辟的,以第一产业为主的生产场所,在获取廉价劳动力的同时,巧妙地转移了由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加速所带来的的诸多生态问题。这仍然可视为其另一种形式的生态资源掠夺与消耗转移,因为,由资本主义国家所带来的生态问题,则需要消耗一些第三世界国家的生态资源予以解决。“经济效益和环境损失间有着密切的关系。”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现代资本主义国家对外的资源扩张策略带来了某些其他国家地区经济的暂时繁荣,但是在友善的面孔下,隐藏着其如饕餮无度的恶鬼一般,吞噬资源的本真面貌。

  四、资本主义的本真面目

  现代资本主义社会通过对人类需要的控制,实现了以需要加速带动生产加速的深层社会加速循环逻辑,而表面上,则展现出一种以科技加速进步、社会变迁加速、生活步调加速所形成的加速循环链条。为了维系社会加速循环链条的正常运转,突破以生态资源限制所必然带来的生态困境,资本主义通过对内、对外的双重扩张策略,以暂时缓解其生态资源总量与生产消耗总量的矛盾关系。在一系列的社会发展过程中,不可否认的带来了如经济增长、人们生活水平提高等客观效益,但是,在繁荣的景象之下,资本也掩盖了其不变的本真面貌,并带来了新的异化。

  “我们与客体世界之间的关系,已经深刻地因为现代性渐增的速率而转变了。”在加速繁荣的社会现象当中,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矛盾关系也发生了异化。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加速过程中,阶级之间的对立矛盾,在资本的引导之下逐渐转移为阶级的内部矛盾。在竞争逻辑之下,人们逐渐接受了加速竞赛的事实。“维持竞争力,不只是一种让人们能更自主地规划人生的手段而已,而且它本身就是社会生活和个人生活的唯一目的。”同时,“好的生活就是丰富的生活,也就是有丰富的体验与能够充分自我实现的生活”。在诸如这样的生命观中,人们对加速忙碌的生活习以为常,在加速社会中,虽然人们的生活水平提升,但人们的痛苦程度并不一定降低了。“然而,这种规模的变化却显然可能会使得社会病状在这二种纷扰当中产生,造成人类的痛苦与不满。”但是,资本主义的高明之处正在于,使人们并不认为由社会加速所带来的痛苦来源于社会制度本身,而常常认为是自己做的并不够好。正如罗萨在《新异化》中的观点:“不过我的批判理论的核心要点是,这些管控很难被承认或视作是由社会所建构的。这并不真的是正式的规范或规则,而且这也不会出现在政治辩论当中,所以原则上也很难抵制,或是反抗与违背。人们仍然觉得时间一视同仁,是自然给定的。如果觉得没时间了,也仅是抱怨自己的时间管理不好。”在这样的加速社会中,阶级间的界限越发模糊,人们也逐渐丧失革命的意愿、丢失了革命的对象,甚至于讨好或屈从于对其造成管控与压榨的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社会加速造就了新的时空体验,新的社会互动模式,以及新的主体形式,而结果则是人类被安置于世界或被抛入世界的方式产生转变了,而且人类在世界当中移动与确立自身方向的方式也产生了转变。”在资本的规训之下,在社会进步的麻痹之下,人们的自我意识与发展目的陷入了一种深层次的新异化。在这样一种错误方向上,人们只能采取一种“共鸣”的妥协策略,积极融入于异化的社会之中,从而让自己看起来并非异类。“例外状态下的生命现在已经变成常规”,在社会加速的过程中,人们逐渐忘却了资本主义的本真面目。

  现代资本主义国家的资源扩张策略,也同样是一种对生态困境的妥协应对方式。在某种程度上,这种对社会加速所带来的病症的诊断方案,恰如同西方医学的医治理念。西方医学很少谈及对病症的根治之法,在其看来,病症是否得到解决并不需要一个可以根治的保证,使其不再复发即是对问题的应对之策。当然,我们需要肯定医学的严谨性。但是,现代资本主义国家的资源扩张策略,仍无法从根本上保证不会面临生态困境得到来,甚至于对外太空资源的探索,都不过是以一种拖延的手段,营造一种繁荣与稳定的暂时景象。一旦资源的供给链断裂,资本的大楼将立刻崩塌。需要再次强调的是,资本主义的发展的确有值得肯定之处,资源的消耗与生产发展间的矛盾关系在除资本主义国家的其他国家中同样存在。但是,在资本的逻辑中,资源与生态环境永远是第二位的,不变的资本增值才是第一位的。“资本的逻辑是为了获得利润而不惜破坏环境,这样的方式所进行的生产力的增大,不是生产力的发展,应该说是生产力的破坏。”因而,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生产加速的速率越快,所带来的生态资源消耗则越快,所引发的生态环境问题则越深远。更重要的是,如此快的生产加速,并非对人类真实需要的满足,而是夹杂着人类真实需要与虚假需要的共通满足。使人们派生出更多的虚假需要,以维持资本的统治地位,也正是资本逻辑的独特之处。“它不是满足劳动需要,而只是满足劳动需要以外的需要的一种手段。”所以,资本主义社会加速所带来的生态资源消耗,在很大程度上是并不必要的,虽然它们的确推进了社会的前进步伐,但始终无法掩盖其阶级剥削的本质。更好的生态环境是为了实现更长久的统治与剥削!这正是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在目的愿景上的本质区别。“资本是资产阶级社会的支配一切的经济权利。他必须成为起点,又成为终点。”

  作者:于天宇

  文章来源:《求是学刊》2020年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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