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生的暑期工经历

一位女生的暑期工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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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在某小县城一个玩具厂工作半个月,这半个月中除了累就再没有别的感觉了。这次入厂打工,就不仅仅是一个“累”字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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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厂门口,就看见一群人在那里,本以为是去应聘的,没想到是结工资走人的。这些工人只能在厂外,顶着个大太阳在那里领工资。这让我很不舒服。

  后来二十多天,让人气愤的事就更多了……首先是性骚扰问题!这简直就是女工最难以忍受的事。保安队长大概 40 上下,岁数也不小了,和女工聊天除了黄色笑话外就没有别的话题,有时还会抢女工的手机, 然后给自己拨一个号,好记住人家女孩子的号码!我想从他那里获得一些信息,没想到他竟发一些低俗的东西,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和他说话,见面了也当他是空气。不仅是保安,组长也一个熊样!组长每天都会见面,多少要跟他打打交道。有个晚上加班到十点,只有几个工人在车间了,那个胖组长就在那里讲黄色笑话,令人很想呕吐!从此我是对他敬而远之。还有一个仓库管理员,被我们评为最好色的人,平时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到处飘,还和女工们动手动脚的,女工们只能忍着,只有我把他从我们宿舍轰出去了,从此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隔壁宿舍的阿姨说,不仅这个厂是这样,其实所有工厂都这样,整个社会风气就这样。我有个室友,才十八岁,已经在外打工两年多了,她说现在一些人,别说有男女朋友,就是结婚了一样在外面乱搞,很多人除了最原始的动物需求,似乎没有更好的东西值得追求。女工们往往采取“惹不起还躲不起”的态度,但依然摆脱不了骚扰。可是我不怕,我敢和那个女工们都害怕的小混混闹翻。

  我分析过这种区别,我只能说,我是有退路的,没有经济压力,大不了直接走人。我没有后顾之忧,而且还有人支持我。可是她们不行,她们要养活自己,甚至还要养活家人。我的室友几乎都定期给家里寄钱,甚至是先借钱寄回家,她们离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她们几乎没有什么支持,唯一可能帮点忙的也许就是老乡和室友了。所以她们得一直忍着,实在不行才会选择离开。所以我们没有资格抱怨她们是温顺的绵羊。我如果是她们这种处境,未必做得比她们好。试想,当我们在学校里权利被侵犯的时候,我们反抗了吗?说不了吗?

  除了心理的煎熬外,工人的身体一样处于被摧残的状态。一位男工友说得很形象,每天就像在坐牢,工厂就是牢房。每天 12 个小时,重复同一种动作,身体酸痛不说,还让人无法思考问题,记忆力下降,脑袋反应迟钝,人变得麻木,只想睡觉。而工作环境和条件更是加速身体走向崩溃的罪魁祸首。我们几个暑假工用很形象的一句话形容这个厂:厂如此多胶。几乎每一个部门都不可避免的要用上各种胶水,万能胶、502 胶、白胶等等。有胶就会有白电油、天那水之类的去胶的危险化学品。墙上贴着各种化学品的危害和防护措施,可惜都是装点门面的。例如,天那水主要成分是苯,有刺激性气味,有毒,接触它需要戴手套。可是几乎没有人在工作时戴手套。老大们从不主动给手套,工人主动去要才会给。工作前没有任何培训,就连墙上的纸也少有人看。所以有的工人会用天那水去洗手!他们根本不知道天那水洗手意味着什么,他们认为只有一点点毒不要紧。工艺部整个车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胶水味、油漆味等各种化学品交叉的味道,很刺鼻,走进去会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再加上各种机器的噪音,令人非常烦躁,度日如年!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真不知道工人们都是怎样熬过来的。尤其是计件工资的工人,他们为了多挣点钱必须拼命干,生活中还要处处节俭。对于工厂他们自然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只要按照老大的吩咐去做就行了。这一点与当年国营企业的工人有天壤之别。同是工人,一是工厂的主人,一是工厂的奴隶。但大部分新工人并不清楚当年国营企业的情况。他们有些人认为,打工就是这样,甚至认为没有老板自己也没活干,老板养活工人的想法普遍。

  再说说食宿条件吧。工友的工资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活,养家是很困难的,最基本的食宿也是难以想象的糟糕。吃的差,工友形容就是“猪食”,而且这餐没吃完的留着下一餐吃,甚至今天没吃完的留着明天吃。尤其是周日,食堂吃饭的人少,但老板依然弄很多饭菜,因而周一差不多都是周日的剩菜。吃不好,怎么会有精神工作,怎能不虚弱?住宿条件跟难民营差不多。没有地方放行李, 没有隐私,冲凉和上厕所很不方便。刚过去时很不习惯,很难受。吃不好,睡不好,这就是工人的生活。

  工厂不关心工人,工人也不爱惜工厂。几乎所有的工人都大量浪费水电,尤其是住宿区的水电。人走,不关水也不关电。这不是他们忘记,而是故意这么干。我的室友说,反正交水电费了,又不是浪费我们自己的,是老板的,谁让他挣这么多钱。工人对工厂没有感情,甚至我们的部长也一样。他说订单的多少与他无关,他只拿他的工资就行了,工厂挣再多也没他的份。这就是工人对工厂的态度。干活的时候是能慢就慢,能休息就休息。上至部长组长,下至员工,无一例外的等着打铃下班。铃声一响,风一样都冲出去了。一位打暑期工的女生说,工人怎么这样,总是偷懒。我只能和她说,这是工人反抗资本的手段。资本家最大限度的剥削工人,工人心理怎能平衡?他们目前就以这种消极怠工的形式对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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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家庭、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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