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员身上,有一种中国人特有的“松弛感”,他简简单单往那里一站,看起来就特别轻松、乐观、自信,从来就没有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值得去焦虑。
在那些历史的瞬间,他绝对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随和、亲切、却又带着光,哪怕斜靠在门口,蹲在路边,抽着烟……都遮不住他身上的那种“松弛”的力量。
他这人从来不一本正经、端端正正紧绷着,总是随随便便靠在椅子上,叉开一条腿松松垮垮站着,手要么叉着腰、要么别在背后,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像邻居家的一个农民大叔一样。
史沫特莱说他经常穿着延安农民的老棉袄和大裆裤,大大咧咧在延安的土地上溜达,和路边的农民聊天,给小红军讲字,给别人点烟;斯诺说他经常工作到凌晨,然后睡到日上三竿,然后一边写作一边和别人谈话,时不时当着客人的面掀开衣服捉虱子……他是个非常放松的人。
那些决定整个民族命运,决定伟大事业前途的判断和决策,就是这样“松弛”的状态下拿出来的。他用一生的思考、实践,把历史、当下和未来都看透了,做起事来,就如庖丁解牛一般游刃有余。
打过拳的都知道,放松才有力量,他说过:“把拳头收回来,打出去才更有力”!
他不把帝国主义放在眼里,也不把什么“末日武器”放在眼里,他始终相信人民的力量,相信唯物主义的无坚不摧,他在战略上轻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他说“帝国主义是纸老虎”,但也告诉大家“想要把纸老虎打成死老虎,得讲究拳法,得一拳一拳去打,急不得”。
70年代,尼克松见过他,也见过某岛主,他说俩人区别很大,他和别人会面的时候,随意得很,像一大袋土豆摆放在椅子上;某岛主则是毕恭毕敬,挂着尿袋都要坐得笔直。
基辛格、尼克松和他聊天的时候,都是毕恭毕敬规规矩矩像个小学生,他却像个老师一样——“国家大事你和恩来他们去谈,我们来聊一点哲学。”
今天很多人说,在国外如何一眼看出“中国人”,很简单,看他的站姿,如果他背着手、叉着腰、松松垮垮叉着一条腿站着……八九就是中国人,我很怀疑,咱们这种气质,是1949年之后,从他那儿学来的,这个是真正自信、强大、不卑不亢的民族才会有的气质。
教员从来就没有什么“内耗”,他这个人从来都是自洽的,在历史的冲波逆折中,在那些惊天动地的战略决断中,他从容淡定得仿佛少年时在长江里游泳。
他的诗词里也是这么写的:
“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余。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他写文章、做演讲从来不高高在上、摆弄高头讲章、也不用什么专业、生僻的“学术词汇”,而是通俗、朴素地说大白话……他讲话,官僚们可能不爱听,因为如芒刺在背,文青小资们可能不爱听,因为只击他们脆弱的灵魂。
但是劳动人民、普通战士、孩子们爱听,因为太有趣、太生动、太有用了。
“狗屎可以肥田,人屎可以喂狗,教条呢?既不能肥田,也不能喂狗”。
“读死书,就不如杀猪,因为猪会跑,会叫,会反抗,书只会躺在那里等你读,又不会反抗。”
“一切从实际出发;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反动派,你不打他就不会倒;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高贵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他的学问,专治天下所有的中二病、幼稚病、文青癌,让那些不接地气的小资废柴、空喊口号的机会主义者、自怜自怨伤春悲秋的病秧子都得到及时治疗,变成脚踏实地的唯物主义者。
他的语言或许不是民国大师中最美的,虽然他能写一手出色的古文和古诗词,他宁可用最下里巴人的语言讲道理,无论什么他的朋友还是敌人,看了他的文章,都会心悦诚服,怒而指责自己的同事:“你看,人家写的文章”。
作为一个普通人,读到他的某些文章时,甚至会汗流浃背,因为句句如刀,锥心刺骨,每一条都戳中了你脆弱虚伪的灵魂,打碎了你那颗自私自卑傲慢的玻璃心,让你获得真正的觉悟、解脱和进步。
感觉那个身材高大的长衫青年,那个头发乱蓬蓬、穿着老棉袄大档裤、走路摇摇摆摆的农民、那个额头宽阔、身躯厚重像一只海象的中年人,那个像一大袋土豆随意扔在椅子上的慈祥老人,正在对你笑。
他说:“我劝同志们读一点书,免得上了知识分子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