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大传第四版 第五卷 谁主沉浮 第23章

毛泽东大传第四版 第五卷 谁主沉浮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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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宗南想让我们向东走,我们偏偏往西行。天下的路多得

  很,他走他的大川,我走我的沙漠,谁消灭谁咱们走着瞧!”

  话说1947年5月30日,新华社发表了毛泽东撰写的重要评论:《蒋介石政府已处在全民的包围中》(见《毛泽东选集》)。评论中说:

  “和全民为敌的蒋介石政府,现在已经发现它自己处在全民的包围中。无论是在军事战线上,或者是在政治战线上,蒋介石政府都打了败仗,都已被它所宣布为敌人的力量所包围,并且想不出逃脱的方法。

  蒋介石卖国集团及其主人美国帝国主义者,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他们曾经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过低地估计了人民的力量。”“蒋介石的军队,无论在哪个战场,都打了败仗。从去年7月到现在共计11个月中,仅就其正规军来说,即已被歼灭约90个旅。不但去年占长春、占承德、占张家口、占菏泽、占淮阴、占安东时候的那种神气,现在没有了,就是今年占临沂、占延安时候的那种神气,现在也没有了。蒋介石、陈诚曾经错误地估计了人民解放军的力量和人民解放军的作战方法,以为退却就是胆怯,放弃若干城市就是失败,妄想在3个月或6个月内解决关内问题,然后再解决东北问题。但在10个月之后,蒋介石全部进犯军已经陷入绝境,被解放区人民和人民解放军所重重包围,想要逃脱,已很困难。”

  “中国事变的发展,比人们预料的要快些。一方面是人民解放军的胜利,一方面是蒋管区人民斗争的前进,其速度都是很快的。为了建立一个和平的、民主的、独立的新中国,中国人民应当迅速地准备一切必要的条件。”

  5月30日这一天,毛泽东复电蔡畅、王稼祥,告诉他们说:

  “已联络苏联方面,允许贺子珍回国,请你们对贺子珍母女加以照顾。”

  原来,毛泽东曾经委托在苏联的蔡畅、王稼祥和朱仲丽夫妇,设法寻找贺子珍母女的下落。蔡畅、王稼祥从朱德的女儿朱敏口中得知,贺子珍被苏联医生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强迫住进了远离莫斯科的伊万诺夫城一家精神病院里。王稼祥立即与苏方交涉,要求让贺子珍到莫斯科诊治。可是苏方却不予配合,他们在一周后通过联络员给予答复说:

  “经过上级考虑,贺子珍同志患的是精神分裂症,不便来莫斯科。你们的请求没有获得预期结果,很抱歉。”

  王稼祥随即与苏方磋商,提出让朱仲丽以医生身份去察看一下贺子珍的病情,结果也被苏方拒绝了。王稼祥严肃地用流利的俄语对苏方联络员说:

  “请你们以我们的名义,再次向有关领导提出,我们有权利代表我们的党,看望自己的老同志贺子珍。如果她确实病情严重,我们将向国内请示,是否将她继续留在苏联治疗,或是将她接回祖国,我们已经解放了哈尔滨等大中城市,那里有较好的医疗条件,完全可以让她得到较好的治疗。如果她病情不重甚至没病,你们就更没有理由把她长期关在疯人院内!请你们的上级重新考虑我们的郑重要求。”

  这样,苏方才不得不把贺子珍送到莫斯科,结束了两年多的囚禁生活。

  朱仲丽回忆说:“我们第一次见到贺子珍同志是在共产国际大厦旅馆。那天,我们细心地打量着站在面前的贺子珍。她身材消瘦,戴着一顶法国式的圆形无边帽,遮盖着那被剃光了头部(苏联的精神病院有一条规定,所有患者不分男女都要剃光头)。上身穿着黑灰色薄呢子西装短衣,下面穿着一条黑裙子,一双半高跟的圆头皮鞋。令我们稍感安慰的是,贺子珍虽然经历了如此巨大的悲痛,受到如此严重的磨难,但她的容貌依然如初,神态安祥沉着。见到我们后,她有着说不出的喜悦和高兴,稍事停顿,便激动地说:‘你们好!我几年没怎么说话了,中国话更是没机会说,现在说起话来,口齿都不顺。’”

  贺子珍向蔡畅和王稼祥夫妇诉说了她的痛苦经历:自从失去小儿子后,她便陷入了极度苦闷之中,形成了抑郁症状。娇娇到苏联后,生了一场病,在苏联国际儿童院工作的贺子珍不得不全力照顾娇娇。儿童院院长要贺子珍上班,贺子珍就和院长发生了争吵,院长斥骂她说:“我把你关到疯人院去!”结果还真的把她关到了如同监狱的疯人院里。

  王稼祥看着贺子珍如此模样,强忍着心中的震颤,问道: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贺子珍脱口而出:

  “回国去!”

  王稼祥把贺子珍母女安顿好以后,对蔡畅和朱仲丽说:

  “我们必须把贺大姐带回祖国,无论是出于一个革命战友的阶级感情,还是考虑到她和孩子的境遇,必然关联到毛泽东同志,我们有责任为中央处理好这件事!”

  蔡畅、朱仲丽都表示完全同意王稼祥的意见。王稼祥马上向苏方正式提出:贺子珍不宜再回精神病院,应该暂时留在莫斯科,等待国内指示,决定她的去留问题。她的女儿当然要留在自己的母亲身边,并随同母亲去留。接着,蔡畅、王稼祥夫妇很快就把此事如实电告毛泽东,请示如何处理。于是就有了毛泽东5月30日的复电。

  1947年6月3日,毛泽东为中央军委起草给刘邓并告陈粟及朱刘的指示电:

  “一、同意本月刘邓野战军全军休整,渡河时间推迟至月底。二、在此期间,望令老黄河以北各区之部队,亦以主力从事休整,以期下月配合作战更为有力。三、主力南进须做长期打算,望做政治上、物质上之各种准备工作。”

  6月7日,胡宗南因为连遭惨败,恼羞成怒,决定派国民党军整编第29军军长刘戡率4个半旅,沿延河北上,从延安、安塞县经蟠龙镇、龙安镇向靖边县王家湾一带扑来。此时,开往陇东分区庆阳、环县一带的西北野战兵团离王家湾有七八百里,毛泽东身边的警卫部队只有300多人,且都是短武器,情势十分危急。

  6月8日午饭后,周恩来快步进了毛泽东住的窑洞,他后边跟着任弼时。毛泽东知道周恩来一直守在电台旁,现在和任弼时一块来,定有情况,就问道:

  “有什么情况?”

  “刘戡的4个半旅扑来了。”

  “唔,在什么位置?”毛泽东走到放着地图的桌前,拿起地图看了一下,说:“胡宗南想赶我去陇东。也好,二万五千里长征,大河,草地,雪山都经过了,就是没有走过沙漠,正好,我们去看看风情,看看边疆。”

  任弼时看毛泽东说得那么轻松,有点着急,就说:

  “目前我们必须马上解决的问题是,摆脱刘戡4个半旅的追击。”

  “刘戡?”毛泽东淡淡一笑,说:“搂草打兔子,捎带着就把他给收拾了。”

  任弼时认真地说:

  “他是黄埔生,蒋介石的嫡系。”

  毛泽东把手一挥,说:

  “‘看兵先看将,看孩先看娘’。黄埔,嫡系,有这两条就不值得正眼看。

  说罢,他将陕北地图放在桌上,兀自休息去了。

  自从胡宗南进攻延安以来,毛泽东很少能有规律地休息,所以在他休息时,大家就自觉地把窑洞周围当做禁区,谁都希望他能多休息一会儿。此时,陆定一来见周恩来和任弼时,报告说:

  “董钊的人马也来了。”

  这就意味着胡宗南的六七个整编旅从东边、南边都压过来了。周恩来、任弼时和陆定一商议决定,分头通知王家湾的群众坚壁清野,向山里疏散;昆仑纵队各大队掩护群众撤退,除了必须携带的东西,其它物品就地掩埋,于下午6时开始向王家湾以东的青阳岔、石湾方向转移。

  这天下午,毛泽东一起床,周恩来、任弼时、陆定一即来见他。周恩来说:

  “王家湾待不住了。”

  毛泽东说:

  “说说吧,他是怎么个来头?离这里有多远?”

  “在镰刀湾和李家岔一带,距这里20里地。”

  接着,周恩来把任弼时他们3人议定向东转移的部署报告了毛泽东。毛泽东果断地说:

  “我们不能向东转移,敌人就是想把我们向东赶,妄图在东面的大川设下圈套,把我们赶进去,然后前后夹击消灭我们,消灭不了就把我们赶过黄河,我们不能上当。敌人的企图无非有3个:第一,要把我们消灭在这里;第二,要把我们赶过黄河;第三,要把我们赶到沙漠里去饿死。但是我们坚决不让敌人消灭,也坚决不过黄河,我们一定要在陕北坚持下去,拖也要把胡宗南拖垮。敌人往东来,我们向西去,敌人向北,我们就向南走;敌来我走,敌人走了我们就住下来。

  现在我们要向西转移,向靖边城内马鸿逵的部队靠拢。胡宗南打算利用马鸿逵的部队配合刘戡合击我们,但马军听不听胡宗南的指挥还很难说。我们避开刘戡,利用马鸿逵的地方主义,走一段沙漠路。胡宗南想让我们向东走,我们偏偏往西行天下的路多得很,他走他的大川,我走我的沙漠,谁消灭谁,咱们走着瞧!

  周恩来听毛泽东这么一分析,就说:

  “好,我们只能边走边看,现在我们先向靖边方向走。”

  任弼时对陆定一说:

  “我们马上去布置。”

  说罢,他又派罗青长骑马去把支队各大队人员追回来,改向西走。布置已毕,众人来催毛泽东出发,周恩来说:

  “敌人离王家湾不远了,请主席收拾一下,准备马上出发。”

  毛泽东笑着说:

  “不要慌,还没有看到敌人呢!我走过雪山,走过草地,就是没有走过沙漠,我要看到敌人才走呢!不要着急,我们总是不会按照敌人的设想行事的,他想把我们赶过黄河,我们却偏偏往西走,路多得很哩,过沙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等等看,胡宗南的兵到这里再走也不迟。”

  任弼时着急了,说:

  “你别的意见我们都照办,就是这个意见不能办,你得听支队的安排,马上走!”

  毛泽东不紧不慢地说:

  “敌人着急消灭我,我不着急。要走,你们先走,我看到敌人再走。”

  说着,点燃一支烟,踱出窑洞,向远处望望。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快要下雨了,他解开衣扣,欣喜地说:

  “这是一场好雨。”

  说罢安祥地坐在小木凳上吸起烟来。周恩来、任弼时、陆定一见毛泽东决意不走,就商量对策。周恩来说:

  “既然主席要看到敌人再走,不让看恐怕是不行的,能不能找个人替他看?

  任弼时说:

  “我看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试试。”

  他来到毛泽东面前,说:

  “主席,我有个建议,你看可不可以派个同志替你看敌人?”

  毛泽东听了,回过头对副参谋长汪东兴说:

  “汪东兴,你敢不敢留下来等敌人?”

  汪东兴向前跨了一步,说:

  “怎么不敢?只要主席下命令,我就留下来等敌人。”

  毛泽东闻言大笑,说:

  “好!给你一个连的兵力够不够?”

  汪东兴略加思索,说:

  “给一个加强排就够了。”

  毛泽东说:

  “就给你一个加强排,任务是替我看到敌人才能走,还要打他一下。我们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汪东兴说:

  “请主席赶快出发,我不看到敌人不离开王家湾。”

  毛泽东说:

  “我们这就走了,给你留一部电台,要和支队随时保持联系。”

  汪东兴从中央警卫团2连挑选了2排的30个人,由排长陈少先带领,每个班配备轻机枪1挺,每人带步枪1支,手榴弹2个,子弹尽量多带,个人物品尽量少带。

  汪东兴又和警卫团参谋长古远兴一起勘察地形,把1个排的兵力分成两个梯队:由陈少先带18人组成第一梯队,在原来支队政治部的驻地杨岭崂湾前面的制高点,设防阻击敌人;在王家湾后面的山顶上部署第二梯队设防;电台和骑兵的马匹隐蔽在山顶的庙里。限令两个梯队在明天早上8点以前挖好工事,搞好伪装,绝对不能提前暴露目标。

  天快黑了,毛泽东走出窑洞,接过警卫递过来的柳木棍子,忽然又拐进窑洞,写了一个便条交给一个战士,说:

  “把这条子送给汪副参谋长。”

  他在条子里交代汪东兴要小心谨慎,不能有负伤的,更不能出现牺牲。他又对警卫人员说:

  “把窑洞打扫干净,再仔细检查一遍。”

  交代已毕,他走出院门,站在薛如宪老汉的窑洞前问:

  “房东还在吗?”

  警卫员说,村干部已经带他们转移了。毛泽东这才回过身来对周恩来说:

  “我们走。”

  此时风狂雨猛,昆仑纵队主力从王家湾的小路撤出,向西北方向转移。

  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都没有穿雨衣。警卫人员让毛泽东坐担架,他不肯,战士们怕他被雨激病,就用一床油布给他罩在头上。毛泽东与干部、战士一起,手拉手连成一线,费力地爬上了西边的山梁,天黑路滑,山道狭窄,泥泞难行。

  6月9日凌晨3点,风雨停了,部队经过短暂的休息,继续前进。天亮以后,昆仑纵队又走了10公里左右,到达了毛乌素沙漠南部边缘的一个地方。这里离王家湾也只有20公里远近,有两条河流在此交汇,周围是群山环抱。前卫部队发现山坡下杨柳林后面隐隐现出一排排窑洞,它便是靖边县的小河村。昆仑纵队进入小河村休息,毛泽东被安排在曹九林家的窑洞里。

  6月9日上午9时,留在王家湾担任阻击任务的汪东兴已经做好了战前准备。观察哨向汪东兴报告说:刘戡前卫部队约1个团的兵力,正向前沿阵地逼近。汪东兴和古远兴立即来到第一梯队阵地上,密切观察着动静,一直等到刘戡的先头部队进入了火力射程之内,汪东兴这才一声令下,战士们一齐开火,一阵猛打。

  刘戡的先头部队摸不清共军虚实,也不敢冒然前进。一会儿,一架飞机飞临阵地上空侦察,盘旋了一阵又飞回去了。

  刘戡的先头部队又上来了,汪东兴和古远兴指挥战士们集中手榴弹投向敌群,然后又以猛烈的火力进行射击。敌机又飞来了,在阵地上空用火力扫射侦察。一名战士的眼睛受了轻伤。此时,一个战士跑来报告,国民党军一部从后面绕道上来了。汪东兴立即发出命令:由第二梯队掩护第一梯队撤退。

  第二梯队在后面打响后,国民党军被迫停止前进。第一梯队安全撤到了第二梯队的阵地上。

  下午,突然下了一阵暴雨。汪东兴决定趁机撤出阵地。

  晚上,侦察兵向汪东兴报告说:

  “敌人在9点进驻了王家湾。”

  此时,刘戡所部已经在王家湾安营扎寨。说来也真是巧合,刘戡所住的窑洞,刚好就是毛泽东住过的那一孔窑洞。他的勤务兵捡到了一个上有“李德胜同志”字样的信封。刘戡捉摸了好一阵子,他断定:“李德胜”就是毛泽东,于是他立即命令部下启程,按照马蹄印向西追击,一个山头一个山头严密搜索。

  再说汪东兴率领后卫部队赶到小河村时,正好与支队部留下来等他们的骑兵相遇,骑兵们说:

  “支队机关在这里休息几小时后,又向20余里外的靖边县天赐湾一带转移了。毛主席让我们在这里等候你们,让你们一到这里即去天赐湾与支队会合。”

  汪东兴率部赶到天赐湾,一进村口,哨兵就打响了报警枪声。前卫战士立即示意是自己人。汪东兴来到支队驻地,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陆定一迎出门来。毛泽东问:

  “刚才枪响是怎么回事?”

  汪东兴说:

  “是哨兵把我们当成敌人了。”

  毛泽东说:

  “这算是欢迎你们吧!”

  汪东兴向毛泽东简单汇报了替他看敌人的情况。毛泽东说:

  “你们打得好!你们用极少的兵力阻挡了大量的敌人,为我们的行动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这说明敌人一点也不可怕,他们还摸不清我们的行踪和实力,我们的勇敢和智慧是可以以少胜多的,我们很快就会把胡宗南打败的。谢谢你们替我看到了敌人,辛苦了,快找地方吃饭休息。”

  6月10日下午,哨兵向毛泽东报告说,刘戡的部队已经到了小河村对面的山顶上了。

  6月11日下午,毛泽东接到报告说:有一股敌人正朝这里扑来,离村子只有几公里路程。周恩来立刻命令警卫团长刘辉山派1个警卫排带1挺机枪,到村东制高点监视敌人;支队迅速撤离天赐湾。昆仑纵队走了一段路程,天已经黑了下来,而且还下起了雨。队伍正顺着山梁往上爬,突然,山下响起了一阵零落的枪声。战士们爬上山梁,发现左边的山沟里,一派火光,看不见头,望不到尾,一个火堆接着一个火堆,整个山沟都被火光照得通红。原来刘戡的部队就在山脚下。偏偏在这个时候,向导曹九林迷路了,队伍无法前进。任弼时只好派人到附近村子里另找向导,他又命令警卫部队立刻派1个排,带着3挺机枪,到左侧山下的村东警戒,并设置阵地准备阻击,敌人不到跟前决不能开枪。任弼时还命令:所有人不许打手电,不准抽烟,不许咳嗽。

  毛泽东对周恩来、任弼时说:

  “不要让刘戡老跟在我们身边。派1个排到西南方向活动,趁着天黑去诱开敌人,造成一种假象,让刘戡以为我们是要向西南的保安、吴起镇方向去投奔我主力部队去。”

  任弼时马上去布置诱敌任务。他派出的那个排装作与国民党军遭遇的样子,向西南方向节节撤退。果然,国民党军立即开拔追了过去。

  毛泽东站在光秃秃的山梁上雨地里,时而仰望天空,时而俯瞰火光映红的山沟,习惯地吮吮下嘴唇,说:

  “这场雨下得好,再过半个月,就该收麦子了。”

  卫士石国瑞见连一块可以坐的石头也没有,就把身上背着的包袱放在地上让毛泽东坐,毛泽东说:

  “这会弄脏了呢!”

  石国瑞说:

  “不要紧,脏了还可以洗。”

  毛泽东说了声“谢谢”,这才坐在湿漉漉的包袱上。此时雨越下越大,顺着脸直流到脖子里,一位警卫战士出了个主意,几个人紧紧靠在一起,把毛泽东围在中间,每个人头上加个旧大衣,连雨也淋不着了。毛泽东笑着说:

  “真是铜墙铁壁,风雨不透,可是你们要冷呢。”

  天亮时,任弼时踩着泥泞走了过来。他说:

  “主席,向导找到了,我们走吧。”

  毛泽东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

  “大路通天,各走一边。我们走我们的。回天赐湾!”

  队伍继续出发了,战士们请毛泽东坐担架,毛泽东说:

  “我早就说过不坐的,你们愿意就扛着吧。胡宗南一进攻倒把我的身体锻炼得结实了,这得感谢他呢。”

  天赐湾地势很高,四面又有大山环抱。在沟底的大路上,根本看不到这山上还有个村子。这里是个既隐蔽又险要的所在。毛泽东说:

  “就在这里休息,做好行军战斗准备,把警戒部队组织好。敌人上来,我们立刻就走;敌人顺沟过去的时候,我们就住下。”

  侦察员不断来向毛泽东报告:

  “敌人顺沟过去了。”“又有一批敌人过去了。”

  毛泽东往山下望了望,判断敌人可能往保安方向去了。他将柳木棍往地上一戳,说:

  “好,我们住下。”

  天赐湾只有20来户人家,因为打仗,老百姓都已经转移,只剩下空洞洞的窑洞。由于人多、村小、房少,根本住不下昆仑纵队。几位中央领导只好挤在两间土窑洞里。

  这户人家的男人叫王有余,女人叫马怀芳,他们一家人都转移到山沟里,什么都搬走了。毛泽东和江青住在里边一个小窑洞里,周恩来、任弼时、陆定一、胡乔木几个人共同挤在外间土炕上,警卫人员没有地方,找些禾草准备到院子里露宿。毛泽东见了,说:

  “刚下过雨,外面太潮湿,容易生病。”

  阎长林笑着说:

  “不要紧的。”

  毛泽东不同意,他说:

  “你们得了病,我还要一个个照顾。进去吧,挤一点没关系。”

  周恩来也跟着说:

  “还是进窑里睡吧,挤在一起暖和。”

  于是,警卫们就把禾草铺在窑洞里地面上,大家挤着睡。两个小窑洞,挤进十来个人,根本没法睡。有的坐着,有的半躺着,挤挤靠靠,倒是暖和多了。

  天明了,队伍刚要生火做饭,侦察员又来报告说:

  “有一股敌人向这个方向出动了,离这里只有20多里。”

  任弼时马上命令大家做好行军和战斗的准备。毛泽东说:

  “他们可能只是经过这里向保安方向去。”

  果然,大队的国民党军又顺着山下的深沟开过去了。午后,又有一支国民党军从王家湾开来,离天赐湾只有几公里,形势再度紧张起来。毛泽东和周恩来、任弼时商量对策,毛泽东说:

  “敌人仍不会来村里。你看是不是这样?”

  周恩来说:

  “是这样。”

  就这样,刘戡按照毛泽东的“指挥”,命令他的部队先后顺着山沟往保安方向去了。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共产党中央机关的踪迹,只好垂头丧气地退回延安。

  毛泽东叫人找来汪东兴,问道:

  “这几天休息恢复得怎么样?”

  汪东兴说:

  “吃饱饭,睡个好觉就恢复过来了。”

  毛泽东说:

  “再给你个任务,你敢不敢去?”

  汪东兴笑着说:

  “只要主席下命令,哪里我都敢去!”

  毛泽东说:

  “刘戡的部队寻找中央前委机关在王家湾扑了个空,现在从小河镇向延安方向撤走了。你带1个连,尾追着敌人,到延安去一趟,你们在安塞、延安之间袭击扰乱敌人,叫敌人睡不好觉,吃不好饭,不得安宁,疲劳不堪!给刘戡造成错觉,搞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部队与他周旋。你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到枣园一带了解一下敌人的情况,看他们都住在哪里?对老百姓怎样?二是再看看那一带的老百姓有回去的没有?他们有什么困难?要设法帮助他们解决。一路上要机动灵活,遇上大股敌人就走,遇上小股敌人就消灭它!”

  “主席,我带1个连太多了吧,你这里怎么办?”

  “你放心去吧,不要管我,我自有办法。你回来的时候,我们也许离开这里了,到什么地方,还不能肯定,反正是不会离开陕北的。你把电台、骑兵带上,一定要保持和我们联系,随时把敌人的动向报告给我。”

  汪东兴说:

  “请主席放心,我这就去准备,争取明早出发。”

  毛泽东说:

  “不要急,一同吃中饭。吃了饭,向恩来、弼时、定一同志报告一下,看他们还有什么意见。”

  这天下午,汪东兴就和张廷桢带着3连离开支队,一同去执行毛泽东布置的任务。

  这时候,房东大嫂马怀芳知道自己的部队来了,赶忙从山沟里回来招待毛泽东等人,她不安地说:

  “我们这儿房子太少了,窑洞太小了,对不住首长了。”

  毛泽东感到房东的话很有意思,于是模仿着房东大嫂的语调说道:

  “我们的队伍太大了,人马太多了,对不住大嫂了。”

  他用3句话中的3个“了”字,对大嫂的3个“了”字,直把房东和在场的十几个人逗得哈哈大笑。

  房东大嫂马怀芳安上锅点着火,烧水做饭,江青立即过来搭帮手。她见马怀芳面黄肌瘦,说话有气无力,就问道:

  “大嫂,你是不是病了?”

  马怀芳把自己的病情说了一遍,江青马上报告了毛泽东。毛泽东让3支队的医生黄树则对马怀芳进行检查。经诊断,马怀芳是肝炎,黄树则给她打了针吃了药。马怀芳非常感动,她回到山里躲藏的地方,拿来自家的炸豆腐、糜面糕,让毛泽东、江青等人吃。江青每天领着马怀芳去打针,不几天,马怀芳的病情就大为好转。她的丈夫王有余也每天都为毛泽东站岗放哨。

  有一天,周恩来、任弼时等人在一起闲聊,周恩来见毛泽东抽着烟神情专注地在思考着什么,就小声问:

  “主席又在想什么?”

  毛泽东抬起头,冲周恩来微微一笑,说:

  “我在想,我小时候读《水浒传》中梁山英雄好汉的故事,读得入神。可是,有一次我忽然想到,这部小说中有一件事很特别,就是里面没有种田的农民。所有的人物都是武将、文官、书生,从来没有一个农民做主人公。我纳闷了两年,种田的为什么就没有谁去赞颂呢?后来我想通了,写书的人都不是种田的人!所以我在想,在封建社会里,统治阶级思想是统治思想,被统治的农民的思想是不能占统治地位的。在那个时代,是不可能产生真正地歌颂农民英雄的作品的。《水浒传》能用这种方式歌颂一些非农民出身的英雄好汉,已经不容易了。这部书能够传下来,也是民间下层口口相传的结果,下层民众用这种方式,竟能让它不胫而走,世代相传,了不起啊!”

  毛泽东又从《水浒传》谈到《三国演义》,说:

  “小时候我喜欢看《三国》,读起来就放不下。《三国演义》算是我读到的第一本军事教科书吧。可也受了一点骗,许褚好像不得了。现在发觉算不得什么。我们警卫排的战士都是种田的农民,我看哪个都比许褚厉害。关云长就不如我们的彭老总!”

  江青在一旁听到了,说:

  “我听说必成(周恩来的化名——笔者注)同志4岁读唐诗,9岁读完《水浒》和《三国演义》,而且能背诵许多精彩段落。”

  毛泽东看着周恩来问:

  “是这样吗?”

  周恩来说:

  “是这样,我喜欢古典小说,不满9岁就读了许多,特别是《水浒》和《三国演义》。”

  毛泽东说:

  “那你读这些书比我早,我十几岁才开始读《水浒》和《三国》。”

  周恩来说:

  “可我当时读这些书,就没想到那个问题:为什么没有一个农民做主人公?直到刚才才听到了这个问题,得到了答案:写书的人都不种田!”

  有人提起董卓如何厉害,毛泽东却说出了另一番道理,他说:

  “古代生产力水平很低,养兵过多,打起仗来,对经济的破坏确实很大。有时确实像蝗虫一样,飞到哪里就把哪里吃光。三国时董卓把长安到洛阳一带的人都杀光了,把洛阳完全毁灭了,打仗时没有吃的东西了,就吃俘虏。”

  6月14日,毛泽东致电朱德、刘少奇说:

  “少奇身体有进步否?望安心休息1个月,病愈再工作。”“就全局看,本月当为全面反攻开始月份。你们在今后6个月内:1、将晋察冀军事问题解决好;2、将土地会议开好;3、将财经办事处建立起来。做好这3件事,就是很大成绩。”

  6月15日,毛泽东在天赐湾已经住了5天,考虑到村子太小,中央机关人多,在这里居住不便于工作,不是长久之地,就决定返回小河村。

  欲知毛泽东在小河村有何重大战略决策,请看下一章内容。

  东方翁曰:“‘看兵先看将,看孩先看娘’。黄埔,嫡系,有这两条就不值得正眼看。”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细细品读,却是大气恢弘!在胡宗南六、七个整编旅从东从南压过来之时,毛泽东一言九鼎:“我们不能向东转移”。可谓料敌如神!当尾追不掉的敌军就在自己脚下的山沟里之时,他吩咐:“不要让刘戡老跟在我们身边。派一个排到西南方向活动,趁着天黑去诱开敌人,造成一种假象,让刘戡以为我们是要向西南的保安、吴起镇方向去投奔我主力部队去。”以四两拨千斤,“指挥”刘戡的几个旅乖乖地开往保安方向,更是神乎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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