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工人:阶级形成的文化与政治

韩国工人:阶级形成的文化与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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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斐弗尔的提出了城市权力理论,城市权利是一种按照我们的愿望去改变和改造城市的权利。那么谁拥有城市呢?答案是不言自明的,是城市的建设者和维持者们拥有这个城市。只有我们才最有权利对我们的生产生活提出诉求。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这本书中提出了一个观点即“无产阶级在街头”,工会面对后福特制的灵活资本积累方式,应该组织人们占领街头,占领属于无产阶级的城市空间。

  齐泽克在谈美国大选时说到,如果要在希拉里和特朗普之间选一个投票的话,他将投票给特朗普。此话一出,引起轩然大波。左翼会好奇这是为什么?齐泽克可能会引用伟人的一句话“天下大乱,形势大好”来为其论证。但是这本《韩国工人》告诉我们左翼政治的出路,在于自下而上的社会运动,而不是幻想着在乱中夺权。

  韩国经济的发展的原因和韩国工人的处境

  韩国的经济是在20世纪60年代开始起步,70年代以来持续高速增长。对于韩国经济增长的原因有很多著作,但大都是从发展主义经济学家的角度进行论述的。发展主义经济学家把工人视为一种生产要素,他们从不关注作为劳动者的体验,而只是关注国家经济中劳动者的工资水平和生产技能等等。而作者在这本书里却是从工人的视角出发,研究这高速的经济增长。因为正是千百万劳动人民,用他们的血与汗才使得大规模的经济增长成为可能。

  韩国工人的生活环境

  本书采用了欧洲历史学家EP汤普森的结论即强调:阶级利益并非是不言自明的,而是通过政治活动等将工人阶级组织在一起中获得的。与欧洲相比,韩国工人阶级是在一种极其不利的文化和政治环境中诞生的。对欧洲早期工人阶级的形成大概有如下几点:首先,19世纪欧洲工人阶级中发挥领导作用的是手工业工人,具体原因这里不赘述;其次在意识形态方面,19世纪欧洲工人阶级受到1830年法国革命的重要影响;第三点,在于政党和国家结构,政党为工人运动提供了重要的组织资源。而这时我们看到韩国的工人阶级,却是以一种极其不利于自身成长的环境中诞生的。首先,韩国工人没有任何手工业文化,没有对手工业的自豪感。其次是韩国的意识形态,朝鲜半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至冷战结束,一直是动荡的中心,具有战斗性的左翼被美国军事政府摧毁,反共主义压制着一切进步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给工人灌输着民族主义、国家主义的意识形态,工厂工人被贴上“产业战士”的标签,并且通过国家教育大力宣传儒家伦理如勤勉、忠诚等。原子化的工厂工人被轻蔑低称为“孔顺尼”“孔多里”(打工妹打工仔),他们的地位像仆人一样,那时的工人都在想逃出工厂,被轻视的工人阶级很难形成战斗性的工人阶级。第三点是在政治上,朴正熙时代的韩国被称为“资本家的天堂”,韩国政府明显十分支持资本反对劳工,政府对违反劳动法的资方视而不见,却每次出现劳动者骚动的萌芽时,国家机器总会反应十分迅速地把它扼杀在摇篮里。而作为军事政变上台的全斗焕自然业延续了朴正熙的政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光州市民起义时,甚至调动一支特种军事部队残酷地屠杀了200多名市民、学生和工人。

  劳工运动发展史

  韩国工人阶级的形成

  大规模的、快速的工业化必须伴以相应大规模的、快速的无产阶级化,也就是说,必须大量地吸收、榨取工人的劳动。那么劳动力从哪里来呢?劳动力的主要来源是农村。但这个农民进城当工人的过程,不是像欧洲早期那样,通过圈地运动直接对农村的土地进行剥夺,而是通过政府的政策使农村不断贫困化完成的。在1960-1970年代,农民被迫按大约为市场价格的85%低价出售粮食,同时购买农药、机械的成本却在提高,消费品和子女教育费用却在不断增加。工业集中于城市,而政府承诺的“农村工业化”却只是停留在书面,导致农民不得不背井离乡,进入城市的工厂。

  在第一代韩国工人的形成过程中,韩国工人并不像西方工人一样显得充满反抗精神。首先,第一个原因是韩国儒家传统文化重视教育,学校是意识形态的灌输场所,韩国工人们被灌输了服从权威,守时的意识形态;其次,韩国的兵役制度,服从形式权威也使工人在成为工人的过程中放弃了反抗;第三个原因也是更重要的即家庭,工厂中的产业关系不断体现和生产出家长制作风。

  这就是第一代韩国工人的形成。

  全泰壹

  1970年11月13日,22岁的裁缝全泰壹自焚成为工人阶级诉求得不到实现的极端表现形式。全泰壹十分关注服装加工区的工作条件,并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来改善工人的工作条件,他给劳动局、报纸甚至总统都写过请愿书,但都像石沉大海一般。全泰壹还进行过一项调查,将平和市场地区工人非人的工作条件总结出来提供给当局,但总是被忽略甚至受到嘲讽。全泰壹于是得出了极端却无奈的结论:除了极端的抗议之外别无他法,他做好了为劳工事业牺牲的准备。在抗议者与警察扭打的时候,全泰壹消失了几分钟,当他回来时,手里拿着以观其有。突然,他把汽油撒在自己身上,并且点着了,全泰壹忍受着疼痛,在火焰中叫道“我们不是机器”“遵守《劳动法》”“停止剥削工人”,人们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本《劳动标准法》小册子。在两年前,他惊喜的在书店发现这本小册子,那时的他还抱有着幻想,认为国家是会关心工人的。但最后残酷的事实,足够让他心灰意冷,甚至冷到会忘记汽油在身体上燃烧时的温度。当他的同伴把火浇灭时,他奄奄一息的说道“请不要浪费我的生命”,他被送往医院后,对他的母亲说到“妈,请完成我没有完成的任务”,接着他又说“妈,我饿了”,随后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作为一颗星星之火,全泰壹的自焚在千百万工人心中播下了反抗的种子。

  进步教会的作用

  工人开始意识到“工人必须把它们的头聚在一起”,只有建立工会才能改善自己的生活。70年代,大部分工人还是无组织的,即使有工会,也是被管理方所控制的。因此,70年代开始,争取独立工会成为这一时期的目标。韩国第一次组织独立工会的尝试,即是在全泰壹自焚的地方。1970年11月18日,在平和市场全泰壹的同伴建立了一个地区性的工会,名叫“清溪被服劳组”,代表2万名工人,其成员大多为裁缝厂的女工,但是领导者却是男性。尽管这一工会建立起来十分顺利,但工会领导人经常面对着骚扰、殴打和监禁的威胁,最后被迫关闭。

  在早期的工会运动中,除了主要是由女工领导之外,还有就是教会组织与工会活动分子联系密切。在斗争开始时,管理方总是会用卑劣的手段对进步的女工进行殴打折磨,女工大多是教会成员。牧师对向产业工人传教有着极大兴趣,但他们在工厂中目睹着工人非人的遭遇时,使他们从空洞的信仰中跳出来,开始帮助工人筹建他们的工会。教会组织赞助的培育工人团结精神和意识的最重要手段,是小组活动。从邻近工厂中招来的平均6~8名工人组成一个非正式的小团体,并为这些团体起上“晨星’、“松树”“青年俱乐部”“胜利”“钻石”或“野牛群”这样的名字。其成员在牧师或他们的指派人员(其中很多是大学学生)的指导下定期聚会,从事各种锻炼和文化活动,并讨论他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中遇到的问题。这样的聚会,不仅为工人提供了避难所,而且把工人组织起来给他们提供指导。此时女工的抗争为80年代的民主工会运动打下了坚实基础。

  学生的作用

  全泰壹时常说的广为人知的一句话是:“我多么希望有一位大学生朋友啊!”,他希望自己在和政府做斗争时知识分子可以给他们提供一点帮助。全泰壹的死使韩国的学生们猛然惊醒,他们意识到在韩国经济增长的荣光中,隐藏着如此多的社会问题。朴正熙被刺杀以后,全斗焕逐渐掌握了权力,作为一个军事独裁政权,他决心要清除工人中的“不纯分子”,在全斗焕掌权的前几年,进步人士开始反思光州民主运动的失败,与此同时学生受到了马克思主义、解放神学等观点,认为必须要通过集体行动来改造社会。这时,劳工领袖也发现,在面对军事独裁政权群下,温和的教会组织已经不能帮助他们了。种种因素,使学生和工人终于联合了起来。

  学生们把进厂工作作为他们的主要战略,试图提高工人们的阶级意识,以此联合实现更大的政治目标。他们的策略大都是吸收工人组成小组,这些小组的目的是通过学习、讨论和娱乐活动培养工人的阶级认同和阶级意识。这些小组由7~12名工人组成,他们定期聚会,讨论劳动管理问题,并研究劳工史、劳动法和组织工会的基本原理。

  在1985年6月,警察在位于九老地区的大宇服装厂逮捕了三名劳工领袖,大宇服装厂的工人对此感到很吃惊,因为当时没有什么特别的劳工问题,工会也没有发起任何与管理方冲突的行动。于是44名工会代表开会,决定举行罢工,为他们的工会领袖获释而斗争,在九老地区大部分劳工领袖都是学生出生的工人,他们一致决定:工会领袖被捕,是政府向劳工运动发起新进攻的明显信号。大约2500名工人参与了6天的团结斗争。

  在团结斗争期间,学生发挥了很大作用。他们在九老大街小巷无处不在,喊口号、散发传单,组织来自其他地区的工人进行街头示威。政府声称,九老工人的罢工是被左翼学生煽动起来的,他们渗透到这个工业区,目的是鼓动天真无知的工人,造成社会不稳定。管理人员也告诉他们的工人,他们受到了亲共学生激进分子的欺骗和利用。但是工人是不信政府的鬼话的。一名工人用愤怒的语气声称,“唤醒我们的不是‘鼓动’或‘幕后操纵’,而是我们极差的生活条件。这教会了我们一切”。正如工人所说,如果不是生活条件差,他们怎么会轻易地受到鼓动呢?

  韩国劳工运动的一个最突出方面是劳工斗争与政治民主运动之间的密切联系。这两种运动的密切结合,是韩国工人阶级运动为什么比亚洲和其他工业化社会更快地变得比较强大的关键原因。韩国学生在80年代积极施行产学结合的方针,数以千计的大学生进入了工厂,亲眼目睹了工人的生活条件,在斗争中,他们也逐渐看清资本与国家权力间的本质。

  韩国工人在80年代团结斗争的发展,离不开这数千名学生工人的支持。

  1987劳工运动的爆发

  1987年6月,全斗焕试图通过间接选举把权利过度给他的老同学,民主正义党主席卢泰愚。当一名学生被警察拷问时打死、审讯警察对女劳工活动家施暴的事情被揭露出来,公众的愤怒被点燃了。越来越多的店员、工人加入了学生组织的街头抗议。全斗焕在此情况下,不得不做出妥协,以避免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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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全斗焕妥协后,产业劳工马上就被大规模的动员了起来。劳工的骚动犹如星星之火般,发出燎原的趋势。在1987年7-9月,发生了多达3311起劳动冲突,包括停工、自发罢工和示威等活动,参与这些进步活动的工人综述约为120万人。

  工人提出的诉求焦点都是迫使管理方接受新组成的工会,在过去的斗争经验中,工人已经充分意识到,资本或者国家的暂时性妥协不能保证他们生活条件的改善,只有工会才能让他们真正获得尊重。阶级意识在数次斗争中,终于提高到如此地步。这次工人大斗争导致了工会数量和工会会员人数的巨量增加,在劳工起义的一年内,组建了多达4000个工会,70万名工人加入了工会。

  面对后福特制无产阶级的出路

  在福特制转向后福特制的今天,及时生产体系,分包制度使工人阶级出现了出现核心与外围、正式与非正式或者说局内人与局外人的分野。旧的工会占领工厂的战略在管理方采用了灵活的外包制度,究竟还会有多大用处?

  的资本积累模式使无产阶级分散开来,旧的反抗模式即占领工厂一旦被资本察觉到危险,就会把产业打包带走到更利于资本积累的地方。这时我们应该采取怎样的策略来重新应对问题呢?

  列斐弗尔的提出了城市权力理论,城市权利是一种按照我们的愿望去改变和改造城市的权利。那么谁拥有城市呢?答案是不言自明的,是城市的建设者和维持者们拥有这个城市。只有我们才最有权利对我们的生产生活提出诉求。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这本书中提出了一个观点即“无产阶级在街头”,工会面对后福特制的灵活资本积累方式,应该组织人们占领街头,占领属于无产阶级的城市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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