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滨海市,沿海一小块地儿,灯火通明,亮得像谁在炫富。高楼挤挤挨挨,街上人来人往,追梦的、抱怨的、发呆的,啥都有。白天,官员开会,市民聊天;晚上,广场上灯一亮,遛弯儿的、跳舞的、吵架的,热闹得像过年。日子像水,哗哗流,抓不住。可这两年,风不对了。反腐的网越拉越紧,一张资产申报表,成了每个官员心头的石头。表上写工资、房子、存款,表下呢?藏着人心,藏着窟窿。
王富贵,国资委副主任,五十好几,不大不小一个官。说他贪吧,没贪到天上去;说他干净吧,手上总有点灰。他夹在体制的夹缝里,左看右看,找不到落脚的地儿。有人说,公开财产,天就亮了,腐败就没了;有人说,公开了,天就塌了,饭碗就砸了。你信谁?王富贵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张表,填得再满,心里的窟窿,还是堵不上。
第一章:夜里,表上的字
王富贵坐在办公室,窗外是滨海市的CBD,灯亮得刺眼,像在跟谁比阔气。他盯着电脑,屏幕上是资产申报表的页面,白底黑字,晃得他眼花。年底了,中纪委又催表,今年要求更严:工资得写,房子得写,存款得写,连老婆孩子海外的账户也得写清。写漏了?查。写错了?查。写得太“干净”?还是查。
工资:两万块,合理,国资委副主任嘛,谁也挑不出毛病。房产:市中心一套180平的房子,十年前买的,那会儿房价还没疯涨,合理。存款:五十万,攒了二十年,合理。可到了“其他资产”那一栏,王富贵的手停住了。鼠标悬在半空,像被谁摁了暂停。
两年前,他女儿在美国加州买了栋别墅,五十万美元,白墙红瓦,带个泳池,照片发过来,亮得像画报。女儿说,那是“投资”,她开了家咨询公司,客户全是国内的老板,钱是“自己赚的”。王富贵从不过问,女儿的事儿,远在太平洋那边,隔着十几个小时时差,管不着,也不想管。可这“合理”,填上去,行吗?
他盯着屏幕,脑子里全是那栋别墅。泳池的水,蓝得像假的,院子里还有棵棕榈树,风一吹,哗啦哗啦响。合理吗?合理。可中纪委信吗?网上那些骂“贪官”的人,信吗?
“老王,表填完了?”门吱呀一声,老李推门进来。财政局副局长,平时嘻嘻哈哈,今天脸上却挂着愁。俩人熟,熟到不用装,熟到彼此知道对方兜里那点事儿。
“快了。”王富贵挤出笑,眼睛没离开屏幕,“哪年不填?走个过场。”
“过场?”老李一屁股坐下,椅子吱吱响,“老王,你还当过场?2024年,370万人都被罚过了,报纸上写得清清楚楚。中纪委这次用大数据筛,亲属账户、海外交易,全跑不了。你说,谁敢不当回事儿?”
王富贵没吭声,手指在键盘上悬着,像怕按下去会炸。他想起昨晚刷手机,网上有人发帖:“滨海市官员海外资产知多少?”评论区炸了,有人骂“贪官该死”,有人喊“财产公开”。他赶紧关了手机,心跳得像擂鼓。公开?那不是找死吗?
老李压低声,凑近了点:“我听说,省里有个厅长,表上漏了一行,第二天就被请去喝茶。官没了,人也没了。你说,这表,是救咱们,还是害咱们?”
王富贵心一紧,嘴上硬:“查就查呗,合理合法,谁怕谁?”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他想起女儿的别墅,白墙红瓦,泳池的水亮得像镜子。他又想起老李的儿子,开了家物流公司,拿了市里好几个项目,账面利润几百万。合理吗?合理。可谁信?
老李叹口气,点根烟,烟雾飘在屋里,像一层纱:“老王,时代变了。中纪委连咱们的心思都想挖出来。你说,他们查咱们,是信咱们,还是防着咱们?”
王富贵没接话。他盯着屏幕,表格上“其他资产”那栏,还是空的。他想写,又不敢写;想不写,又怕漏了查出来。他想起前年,市里有个科长,表上没写老婆的美容院,结果纪委一查,美容院背后全是工程款,科长直接进去了。
“老王,你说,这表,填的是啥?”老李吐口烟,眯着眼,“是钱?是房子?还是咱们的心虚?”
王富贵没回答。他知道,填的是表,藏的是窟窿。可窟窿有多大,谁也说不清。
他想起昨晚回家,路上经过菜市场,摊贩老张在跟人吵架:“查贪官有啥用?菜价降了没?”旁边卖鱼的老刘接话:“降啥降!官员不公开财产,谁知道他们兜里多少?”王富贵想插嘴,说自己工资两万,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说了也没人信。
他又想起女儿的别墅,白墙红瓦,泳池的水亮得像镜子。他想起女儿打来的电话,声音轻快:“爸,我这公司赚了点钱,投资房产,合法的,你别担心。”合法?王富贵信。可中纪委信吗?老百姓信吗?
第二章:会议室里的烟
滨海市的会议室,烟雾缭绕,桌上茶杯摆得整整齐齐。反腐会开得热火朝天,市领导拍桌子,底下人点头。透明国际刚出了2024年腐败感知指数,中国排76,得分43,比去年高一分,可离“廉洁”还差得远。领导急了:“国际上盯着咱们,老百姓也盯着,得拿出点成绩!”
王富贵坐后排,低头刷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帖子:“滨海市领导,海外资产多少?敢不敢晒?”点进去,评论区乌烟瘴气,有人骂“贪官”,有人喊“查他全家”。他手指一抖,赶紧关了,心想:这帮人,闲得慌。
可他又想:闲吗?老百姓不闲。广场上遛弯儿的,菜市场买菜的,医院排队的,谁不骂两句?骂房价,骂看病贵,骂官员不清不楚。他想起2016年“巴拿马文件”,几个高官亲属被曝在海外藏钱,闹得满城风雨。国内封了消息,可阴影还在。女儿的别墅,算不算“藏”?他越想越慌。
散会后,市纪委赵主任叫住他。赵主任五十多岁,眼神像刀,递过杯茶:“老王,表填好了?这次要随机抽查,别有压力。”
“没压力,合理合法。”王富贵嘴上稳,手心却冒汗。他想起老李昨晚喝酒时的抱怨:“中纪委查得那么狠,58个高官都倒了,说明啥?他们压根不信咱们廉洁!”
赵主任笑笑,翻开手里的册子:“老王,人民信任政府,靠啥?不是嘴上说清白,是得让人看见。可财产公开,上面一直没松口。你说,是怕公开了,动摇稳定,还是怕啥?”
王富贵一愣,没想到赵主任会聊这个。他试探着说:“公开会乱。老百姓不懂,合法的也当腐败看。像我,工资两万,房子十年前买的,公开了,谁信?”
赵主任点点头,又摇头:“乱不乱,看人心。可体制里,也得互相信。你说,中纪委查咱们,是信咱们,还是防着咱们?”
这话像针,扎得王富贵心一紧。他想起2024年医疗反腐,4万多人被罚,医院院长、药商、器械公司,链条像蜘蛛网。表上都写“合理”,一查,全是窟窿。他没敢接话,低头喝茶,茶凉了,苦得像药。
他想起昨晚回家,路上经过市民广场,灯亮得像白天。广场上有对老夫妇在吵架,男的说:“查贪官有啥用?房价降了没?”女的回:“降啥降!官员不公开财产,谁知道他们兜里多少?”王富贵想插嘴,说自己工资两万,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说了也没人信。
他又想起女儿的别墅,白墙红瓦,泳池的水亮得像镜子。他想起女儿打来的电话,声音轻快:“爸,我这公司赚了点钱,投资房产,合法的,你别担心。”合法?王富贵信。可中纪委信吗?老百姓信吗?
他想起前几天,办公室小张来汇报工作,二十多岁,刚考进来的公务员,眼睛亮得像没见过世面。小张说:“王主任,现在反腐这么严,咱们是不是得更小心?”王富贵没吭声,心想:小心?小心啥?小心填表,还是小心窟窿?
第三章:老同学的影子
王富贵有个老同学,陈大明,当年一起考公务员,后来在省城混到医疗系统领导。两年前,陈大明被查,轰动一时。他老婆开了家医疗器械公司,专供医院,赚了上亿。申报表里,啥也没写。纪委一查,流水清清楚楚:公司账户转香港,再转加拿大,买了三栋豪宅,孩子在多伦多念贵族学校。
王富贵探监那天,陈大明瘦得像柴,隔着玻璃苦笑:“老王,我不是没填表,是真以为没事。公司是我老婆的,钱没进我兜,谁知道纪委连这个都查?”
“查得细。”王富贵叹气,“大数据厉害,亲属账户、海外交易,一抓一个准。”
陈大明摇头:“不是技术,是人。他们不信我廉洁,连我自己都不信自己。你知道,体制里,谁敢说一尘不染?”
这话让王富贵后背发凉。他想起2024年金融反腐,某银行高管被查,工资五万,实际通过“咨询费”收了五千万。咨询啥?没人知道。表上干干净净,表下全是窟窿。
回去路上,王富贵刷手机,看到外媒报道:中国官员在美有房产、存款,金额“惊人”。他赶紧关了,心想:幸亏没公开,不然,女儿的别墅,早被扒出来了。可他又想:公开了,体制里的人,还能像现在这样“心照不宣”吗?
老李喝酒时说过:“公开财产,就是砸饭碗。谁没点灰色收入?不贪大,谋点小,总得过日子。”王富贵没接话,可他知道,老李的“谋点小”,是儿子开的物流公司,拿了市里好几个项目,账面利润几百万。合理吗?合理。可谁信?
王富贵想起十年前,市里修地铁,工程款批得痛快,底下人分点油水,谁也没当回事儿。那会儿反腐没这么严,大家心照不宣,拿了钱,干了活儿,日子过得滋润。可现在?大数据盯着,纪委盯着,网上的人也盯着,谁还敢?
他又想起老李的儿子,物流公司开得风生水起,市里项目拿到手软。合理吗?合理。可谁信?
王富贵回到家,翻出女儿发来的别墅照片,白墙红瓦,泳池的水亮得像镜子。他想起女儿的话:“爸,合法的,别担心。”他想信,可心里的窟窿,越想越大。
他想起前几天,办公室小张问他:“王主任,财产公开,是不是好事?”王富贵没回答。他想说,公开了,天就亮了;又想说,公开了,天就塌了。可他说不出口。
第四章:书记的眼神
市里又开会,主题叫“增强体制凝聚力”。张书记,六十岁,平时笑眯眯,今天板着脸:“咱们是公仆,党内得团结!中纪委查,是为咱们好,是保护咱们!”
这话耳熟,王富贵却满脑子陈大明的脸。他想起老李的醉话:“凝聚力?说白了,就是别让秘密漏出去。公开财产,谁还敢跟谁掏心窝子?”
散会后,张书记单独叫住王富贵:“老王,听说你女儿在美国买了房子?”
王富贵心跳加速,嘴上稳住:“投资房产,合法的,表里写了。”
张书记眼神像剥皮:“合法就好。可老王,人民信任咱们,靠的是成绩,不是表面清白。现在网上说咱们有海外资产,你说,公开了,会不会乱?”
王富贵咽唾沫:“乱,肯定乱。老百姓不信咱们,国外也盯着。还是不公开稳妥。”
张书记点头,语气缓和:“对,稳定第一。可内部,也得信得过彼此。你说,中纪委查咱们,是信咱们,还是防着咱们?”
这话跟赵主任一样,王富贵没敢接。他想起2024年国企反腐,某高管表上只有一套房,实际通过亲戚开了五家公司,资产上亿。中纪委知道他收入,可照样不信他。
王富贵回办公室,翻出申报表,又看一遍。女儿的别墅,写的是“海外投资”,可“合法”像个笑话。他知道,体制里的人,信自己吗?中纪委信他们吗?答案像雾,抓不住。
他想起昨晚回家,路上经过菜市场,摊贩老张在跟人吵架:“查贪官有啥用?菜价降了没?”旁边卖鱼的老刘接话:“降啥降!官员不公开财产,谁知道他们兜里多少?”王富贵想插嘴,说自己工资两万,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说了也没人信。
他又想起女儿的别墅,白墙红瓦,泳池的水亮得像镜子。他想起女儿打来的电话,声音轻快:“爸,我这公司赚了点钱,投资房产,合法的,你别担心。”合法?王富贵信。可中纪委信吗?老百姓信吗?
第五章:广场上的碎嘴
滨海市新修了个市民广场,晚上灯火通明,老百姓爱来遛弯。王富贵偶尔也去,穿便装,混在人群里,听大家聊啥。那天,两个中年人在聊反腐。老张说:“查了那么多,咋还排76?国际上说咱们不廉洁,丢人!”老刘撇嘴:“排啥名有啥用?房价降了没?医院便宜了没?财产不公开,谁知道他们兜里多少?”
王富贵想插嘴,说自己工资两万,可话咽了回去。他想起老张的老婆,前年在医院排队买药,排三天没买到,托关系有了药,钱也没少花。人民要的不是数字,是踏实。可踏实,从哪来?
广场边,有个年轻人在发传单:“官员财产公开,人民有权知道!”王富贵接一张,塞进口袋。他想起某省试行公示,合法的被骂“炫富”,不合法的直接被查,体制里人人自危。
王富贵心想:幸亏滨海没试,不然,我这副主任,怕是坐不稳。可他又想:公开了,老百姓会信我吗?还是会骂我?
他想起前几天,办公室小张问他:“王主任,财产公开,是不是好事?”王富贵没回答。他想说,公开了,天就亮了;又想说,公开了,天就塌了。可他说不出口。
他又想起女儿的别墅,白墙红瓦,泳池的水亮得像镜子。他想起女儿的话:“爸,合法的,别担心。”他想信,可心里的窟窿,越想越大。
他想起昨晚回家,路上经过菜市场,摊贩老张在跟人吵架:“查贪官有啥用?菜价降了没?”旁边卖鱼的老刘接话:“降啥降!官员不公开财产,谁知道他们兜里多少?”王富贵想插嘴,说自己工资两万,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说了也没人信。
第六章:表交了,心还在
年底,申报表交了。王富贵找律师,把女儿的别墅核了又核,确认“合法”。可他睡不着,半夜爬起来,翻中纪委官网。官网写着:“2024年,不敢腐初见成效,不能腐正在推进,不想腐仍需努力。”王富贵盯着“不想腐”,笑了。他想起陈大明的话:“谁敢说一尘不染?”
他又想起赵主任的眼神,张书记的警告,老张老刘的抱怨,广场那张传单。体制里的人,信自己吗?人民信政府吗?中纪委信官员吗?
王富贵关手机,躺回床上。窗外,滨海市的灯还在闪。他想起老李的醉话:“老王,申报表是面镜子,照出咱们的心虚。你说,公开了,镜子会碎吗?”
王富贵没回答。他知道,表只是张纸,窟窿在心里。公开不公开,都改不了这点。可他好奇:公开了,自己是第一个被查,还是最后一个?
他想起昨晚回家,路上经过菜市场,摊贩老张在跟人吵架:“查贪官有啥用?菜价降了没?”旁边卖鱼的老刘接话:“降啥降!官员不公开财产,谁知道他们兜里多少?”王富贵想插嘴,说自己工资两万,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说了也没人信。
他又想起女儿的别墅,白墙红瓦,泳池的水亮得像镜子。他想起女儿打来的电话,声音轻快:“爸,我这公司赚了点钱,投资房产,合法的,你别担心。”合法?王富贵信。可中纪委信吗?老百姓信吗?
尾声
滨海市的冬天来得晚,广场的灯亮得早。王富贵没再去遛弯,忙着开会,忙着填表,忙着跟自己和解。申报表交了,窟窿还在。中纪委还在查,人民还在看,网上还在吵。
有人说,公开财产,天就亮了;有人说,不公开,天才稳。你信谁?王富贵不说话。他只知道,那张表,填了一年又一年,填不出人心,也填不出真相。
滨海市的灯还亮着,路还长着,窟窿呢?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