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周报记者 谢江珊
雷·威勒（Ray Wille）的母校—美国麦克莫瑞学院(MacMurray College)已于5月25日永久关闭。
如今官网上的校园照片还在，熟悉的教舍高耸在红黄树叶夹杂的秋天里。但照片上已经打上了麦克莫瑞学院关闭（MACMURRAY COLLEGE CLOSURE）的字样。
想起在麦克莫瑞学院的两年时光，威勒很是怀念：“我的老师们总是乐于助人，校园里的学生们也很棒。”
这所拥有174年历史的大学，虽然挺过了南北战争、大萧条和两次世界大战，但最终还是没能熬过新冠肺炎疫情。
遭殃的不仅是麦克莫瑞学院，有着150年历史的旧金山艺术学院，因背负1900万美元债务，同样考虑暂停开课；有着107年历史的约翰逊·威尔士大学、119年历史的富兰克林大学也作出关闭部分校区的决定。
8月6日，据美国媒体报道，疫情以来截至今年7月，全美已有33所大学宣布永久关闭，涉及5690名学生，且这一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疫情加速倒闭
威勒的母校—麦克莫瑞学院位于伊利诺伊州中部，是一所独立的四年制私立文理学院，有531名学生。
新冠肺炎疫情给这所学校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压力：除了线上教学，校方还要为在家中上课的学生提供部分食宿补偿。而失去逾300万美元过渡贷款则是压垮学校的最后一根稻草。
麦克莫瑞学院董事会主席查尔斯·奥康奈尔（Charles O'Connell）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尽管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们仍无法获得资金。”疫情“毁灭了最后一丝希望，”该校校长比佛利·罗杰斯(Beverly Rodgers)坦言。
为保障学生的学业，麦克莫瑞学院与七所地区大学签署了转学协议。最终，威勒选择了位于阿肯色州（State of Arkansas）贝茨维尔的里昂学院（Lyon College）。
美国高校的财政问题早已存在。明尼苏达州卡尔顿学院教授葛洛（Nathan Grawe）分析认为，实际上在2020年之前，美国每年约8所高校关闭，新冠肺炎疫情则给此次倒闭潮起到“催化剂”作用。
宾夕法尼亚大学教授罗伯特·泽姆斯基(Robert Zemsky)预测，受疫情冲击，全美明年将有200所高校倒闭。
英国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英国学者Brackley通过对不同大学财务状况的风险负债计算得出：30―50所英国大学可能面临破产的直接危险。英国财政研究所（IFS）7月6日发布的一份研究成果报告显示，如果得不到政府补助，至2024年，英国将有13所大学陷入破产危机。
哈佛损失上亿
幸存下来的高校日子同样不好过，疫情迫使校园关闭，绝大多数课程转为线上教学，学校还要退还学生部分学费和住宿费。
“据我们估计，仅大学食宿费用就可退还大约80亿美元。”美国教育委员会（ACE）政府关系和公共事务高级副总裁特里·哈特尔（Terry W. Hartle）表示，疫情肆虐使美国高等教育系统陷入混乱，几乎每所高校现在都面临现金流危机。
不仅如此，高校的许多“非学费收入”项目，比如暑校、实验室、体育赛事等活动无法继续开展，这部分收入也化为泡影，加剧了高校的财政危机。
根据福布斯预测，受疫情影响，包括西北大学、密歇根大学、伊利诺伊大学等在内的美国十大联盟名校，将累计亏损超过17亿美元，甚至连坐拥400亿美元校友基金的最为财大气粗的哈佛大学，也因新冠肺炎疫情在2019―2020财年损失了4.15亿美元，而且亏损趋势还将持续至2020―2021财年，达到7.5亿美元。
英国官方预计，疫情冲击给英国高等教育行业造成的损失最高可达190亿英镑（约合人民币1733亿元）
为了渡过难关，削减开支、裁员减薪、暂停校园建设计划，成为大部分高校的共同选择。
马克·卢卡斯（Mark Lucas）成为裁员计划中的一员。卢卡斯教授原本已在美国俄亥俄大学天体物理学专业任教了21年，学生认为他是一位幽默风趣的老师。然而，最近他却收到了学校解聘通知，不得不另谋出路。
与卢卡斯有相同遭遇的人并不少。美国《高等教育纪事报》数据统计显示，至少有224所大学进行了裁员。斯坦福大学7月29日宣布，永久解雇208名教职员工，并进一步取消450个职位招聘。该校校长马克·泰西耶·拉维涅（Marc Tessier-Lavigne）还表示，如果疫情进一步加剧，致使学生无法返校，则可能进一步裁员。
损失上亿美元的哈佛大学，在疫情期间冻结了所有免税雇员的工资，暂停招聘活动。哈佛大学高层更是以身作则，带头减薪25%，并呼吁院长等领导层一起降薪。
“2008年经济大衰退时，我们有过类似的遭遇，但这一次情况糟糕得多，”圣何塞州立大学校长玛丽·帕帕齐安（Mary Papazian）呼吁，希望美国国会提供更多的救助，“学校受到的伤害更严重，恢复周期更长。”
花样争夺生源
为了缓解高校面临的困境， 3月25日，美国国会通过了一项经济刺激计划，其中142.5亿美元将用于帮助各大学在关闭期间维持校园和研究单位正常运转。同样，英国政府以各种附加条件为前提，承诺将以预付学费的方式向英国高校注资26亿英镑。
部分高校选择小幅度上涨学费，南加州大学此前曾表示，无论未来的课程是否继续在线进行，该校都将把2020―2021学年的学费提高3.5％。波特兰大学已将2020―2021学年全日制本科生学费从47478美元增加至49424美元，增长幅度为4.1％，食宿费用平均上涨3.7％。
高校们为了争夺生源，更是花样百出。一方面，降低入学门槛，积极扩招。康奈尔大学、阿默斯特学院、哈弗福德学院等挑剔的文理学院都表示，秋季申请的学生将无需提供SAT或ACT成绩，不强制要求考试成绩。
另一方面，由于国际学生是欧美大学的重要财政收入来源，如何留住他们成为了工作的重点。
目前，一些美国高校开始允许大一新生跨国、跨校修读秋季课程。如纽约大学宣布，秋季入学的大一新生可以就近选择该校在全球各地的14所分校入学。
英国高校则更加阔气。贝尔法斯特女王大学、曼彻斯特大学和谢菲尔德大学近日都已宣布将为海外学生联系包机，协助留学生按时返校。
此外，英国约有四分之一的大学将提供“奖励”或“津贴”来吸引学生。如杜伦大学有20多个商科专业的学费可以打7.5折，最高能减7350英镑；埃克塞特大学给今年入学的新生发放2000英镑奖学金。格拉斯哥大学工学院给新学年注册学习的新生每人1000英镑，返校生给700英镑。
疫情带来的影响远不止这些。荷兰乌得勒支大学前校长伯特·范德兹万（Bert van der Zwaan）断言:“这场流行病正以巨大的力量推动高等教育变革。”《自然》杂志指出，危机随之而来的是传统教育模式的新尝试，其中出现的某些转变或许将成为大学的特色，甚至是永久性转变。
